“这罪二嘛……”阴寿拉了个尾音,“太师手中打王鞭是烧火棍吗?”
啊?
闻仲茫然地看向阴寿,完全没搞懂自家大王的套路。
只见阴寿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先王御赐打王鞭,上打昏君,下打佞臣。不会是用来打寡人吧?”
啊?
闻仲惊了。
群臣惊了。
这话知道就好,能拿到台面说吗?
“老臣惶恐!”闻仲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罪一才刚说完呢!
“大王圣明贤德,仁政爱民,岂是昏君?”闻仲诚惶诚恐,“老臣这就将打王鞭还于大王。”
“艾,太师误会了。”阴寿挥挥手,笑道:“不是还可以下打佞臣嘛。”
这话一出口,场下又是一片惊讶之色,甚至有一部分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商容和比干。
方才大王训斥了这二人,难道大王觉得商容和比干是佞臣?
不对啊,满朝文武,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二位的贤名?以大王的圣明,不可能不知道。
闻仲也是一脸探究地看向自家大王,“大王,亚相与少师并非佞臣,只是与老臣政见不合而已。”
“哦。”阴寿哦了一声,看向商容与比干,轻笑道:“寡人也没说二位是佞臣,不过寡人也好奇,大伙觉得什么样的臣子算佞臣?”
这话可没人敢接,太拉仇恨了,平时打打嘴炮还可以,这时候拿来说事,那是把人往死里得罪。
朝堂混的不是打打杀杀,混的是人情世故。
“说啊。”阴寿见群臣默不作声,冷声道:“平日里你们不是挺能说吗,动不动弹劾这个,弹劾那个。今天寡人难得上一次朝,大家伙就议一议,什么是佞臣,什么是忠臣?”
一大早被拉来加班,阴寿浑身上下都是火星子。
而且还是屁大点事,就黄天化那小屁孩儿,能闹出多大动静?不就烧几家野寺山庙吗?小孩子顽皮点怎么啦?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闻仲听到这里,算是咂吧出味道,大王这是在为新政造势。这时候他老神在在立在一旁,也不诚惶诚恐了。
群臣被阴寿怼得哑口无言,谁特么以后要拉大王上朝,老子跟谁急!
阴寿见群臣脑袋都要掉裤裆里了,淡淡一笑,随后开始点名。
“费仲,你来说说,什么是佞臣?”看向费仲,淡漠道:“他们不老是弹劾你是佞臣吗?你教教他们,什么叫佞臣,什么他妈的叫佞臣!”
阴寿已经骂嗨了,这种骂了对方,对方不敢顶嘴的感觉,就一个字,爽!
“微臣惶恐,微臣有罪!”
被点名的费仲,闻言吓得一个踉跄,当场滑跪。
“瞧你那点出息!”阴寿啐了一口,“所谓佞臣,腹有乾坤之道,口吐日月之机。知错改错不认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等人物,才有资格称一声佞臣。”
瞧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费仲,沉声道:“你自己说说,你配吗?”
“微臣不配,微臣不配。”此时费仲的心情五味杂陈,老子自认不是忠臣,没想到连佞臣也不配。
群臣也是一脸愕然地看向自家大王,怎么在大王眼里,佞臣的标准这么高了?
照这标准,满朝文武,也只有五大流,才有资格称一声“佞臣”。
可他们是佞臣吗?
如果他们是佞臣,费仲尤浑之流,又算什么?
阴寿喷完费仲,又将目光投向比干,“少师比干,你来告诉寡人,什么是忠臣?你不是向以仁德立世吗?”
“老臣惶恐。”
比干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他自认不是奸臣,可他敢当着大王的面承认自己是忠臣吗?
佞臣的标准都这么高,那忠臣又得是什么标准?
“你惶恐什么?”阴寿面沉如水,“你不是天天嚷着死谏吗,连死都不怕,还惶恐什么?”
“老臣知罪。”
比干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王这是在点他啊。
阴寿不罝可否,继续输出:“所谓忠臣,文臣者,上体君心,下安黎庶。武将者,进可开疆拓土,退守万里之疆。”
这次阴寿口下留情了,没有问出那一句“你配吗”。
那来回扫视的目光,已经将这三个字刻在每个人心里,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