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琉璃。
陈科站在那里,像一柄刚刚归鞘的古剑,锋芒敛去,只余下深不可测的幽邃。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名僵立的行动队员,最后落在小队队长身上。
没有杀气,没有怒意,却让小队队长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血液都快要停止流动。
小队队长喉咙干涩,试图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像是被冻住了。
他带来的这些精锐,装备着局里最新研发的灵力干扰器和束缚装备,足以应对大多数登记在册的“异常”。
可在这个刚刚从深度冥思中醒来的男人面前,他们脆弱的如同孩童。
那不是力量层面的绝对碾压,而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敬畏。
仿佛蝼蚁仰望山岳,蜉蝣窥见星河。
就在这时——
“代价?陈先生想谈什么代价?”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洞窟入口处传来。
伴随着脚步声,一身黑色常服、气质冷峻如岩石的玄武,带着两名身着同样制式、但气息明显更加凝练的随从,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洞窟内的景象——狼狈倒地的刘芯彤,僵立不动、冷汗涔涔的行动小队,以及站在那里、气息渊渟岳峙的陈科,还有他手中那本已然恢复平静的《聊斋》古本。
玄武的眼神微微一凝,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他看向陈科,语气平静无波:“看来,我的人行事鲁莽,打扰到陈先生了。”
陈科的视线转向玄武,那无形的压力稍稍收敛,让行动小队的几人终于得以喘息,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脸上尽是后怕。
“鲁莽?”陈科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玄武先生,你的人带着杀气和收容装备,在我进行关键灵修时强闯禁地,攻击我的搭档,意图夺取古本。这,恐怕不是一句‘鲁莽’就能揭过的。”
他的话语很轻,却像鞭子一样抽在行动小队每个人的心上。
小队队长脸色惨白,想要辩解,却在陈科余光的扫视下,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玄武面色不变,走到双方中间,先是看了一眼挣扎着坐起身、正用手背擦去嘴角血迹的刘芯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对陈科说道:“此事是我御下不严,情报有误,导致误会。我会将他们带回局里,严加惩处,并给陈先生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没有提“技术收容派”,没有提内部的倾轧,但陈科和刘芯彤都明白,这已是玄武在当前局面下能做出的最大承诺和切割。
陈科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希望如此。”
他没有再追究,并非畏惧,而是不屑。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古本,指尖轻轻拂过深蓝色的封皮,感受着其中那已然不同的、温顺而磅礴的灵性波动。
那里面,多了一个懵懂而亲昵的意志。
玄武也看向那本古本,眼神深邃:“陈先生,看来……你成功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一丝凝重,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陈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刘芯彤身边,蹲下身,伸出手。
他的动作很自然,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关切。
刘芯彤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抹尚未完全散去的疲惫,以及那深不见底的沉稳。
她没有去握他的手,而是自己用手撑地,咬着牙,倔强地想要站起来。腿上传来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陈科没有坚持,只是适时地扶住了她的手臂,一股温和醇厚的灵力如同暖流,缓缓渡入她体内,滋养着她受损的经脉和脏腑。
“我没事。”刘芯彤站稳后,低声说了一句,声音还有些沙哑,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锐利,只是看向陈科时,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陈科点了点头,松开手,转而将目光再次投向玄武。
“谈不上成功,”他缓缓开口,仿佛在斟酌词句,“只是……完成了一次沟通。它,做出了选择。”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陈科手中那本《聊斋》古本,忽然再次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这一次,光芒不再刺目,而是如同月华般清冷温润。
书页无风自动,缓缓翻至中间某处,停了下来。
在众人注视下,那翻开的书页之上,光芒汇聚,一个约莫三四岁孩童大小的、闭着眼睛的光质虚影,缓缓浮现出来。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最纯净的灵光勾勒出的轮廓,眉眼尚显模糊,带着一种初生婴儿般的纯净与娇憨。
它蜷缩着,仿佛在母体中安睡,周身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平和气息。
这就是……书灵?
行动小队的成员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超乎理解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