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姑娘喊冤枉,最冤枉的人不该是我吗?你们觉得这琉璃瓶不过是个物件,碎了便碎了,可这是我爹在西域走镖特意寻来的,那时他遭遇土匪受了重伤,可他惦记着通哥哥喜欢,强撑病体仍旧四处去寻。其中的心血,旁人不明白,那通哥哥呢,也不明白吗?”
凌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易通自然也就不便再追问什么,更不必提什么主持公道,一时也只顾上安抚凌娇,“你别哭,是我说错了。你随我来,我有话同你说。”
易通急匆匆握住凌娇的手腕,将人拉了出去,屋内一时没了动静,只留下小雪与碧萝红襄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二人就站在屋外的廊下说话,起先声音不大,小雪在内听不分明,红襄仍旧静默无声地收拾着地上的残片。
碧萝手掐腰,冷眼瞥着小雪,口里指桑骂槐地朝红襄骂道:“偏你手脚勤快会讨人喜欢,是指望着她当上了少夫人能提携你不成?偏你认的主子是个不识好歹没眼色的,又不是什么好来路进门,还真把自个儿当成主子了。这琉璃瓶既给她跌了,就该叫她去收拾。”
红襄忍无可忍,才驳了她一句,“你且少说两句吧,公子就在外头,被他听见了,大家难堪。”言罢又转头向小雪劝道:“碧萝性子急躁些,姑娘别往心里去。”
小雪不知是真听不明白,还是确有意反驳,摇了摇头接口道:“碧萝姐姐这话也没错,琉璃瓶既是凌姑娘跌的,是该叫她来收拾。”
“你。。。” 碧萝立起眼睛刚要发作,便听得外间廊下说话的人声骤然尖利,凌娇的哭声近似嚎啕,径自将碧萝的话堵了回去,只能瘪了嘴支了耳朵去听外间的动静。
“你为何信她不信我呢?你同她相识不足三年,而我们自小一同长大,相伴十余年,你竟不知我是个什么品性的人吗?”
易通的声响仍旧低哑,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只依稀感觉是在安抚凌娇,凌娇渐渐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叫嚷,只是余怒未消,赌气不肯和解。
“凭她是谁,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我说是她做的,你就该毫无疑心地信我才是。像她那等反污于我的白眼狼,你若不肯把她撵出去,从此之后就离我远些,我可不伺候你这负心薄幸的混账。”
这一句话,似乎也将一直柔声安慰的易通彻底惹恼了,声量陡大,质问道:“便是过了门的妻子,凡事也要问个是非曲直,不能你说如何就要如何。且你我的亲事,只是年幼时父母提过一句罢了,三媒六聘皆不曾有,你怎么就成了我未过门的妻子?”
“我从未想过,你会说出这样的话。你真是被这个孤女,迷得失了心智。”凌娇的玉指直指易通面门,止不住颤抖,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哭声里更是委屈不已,“我这便去同伯母讲明,从此再不登你易家的门,免得自取其辱。”
凌娇哭着几步跑走,易通呆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放心,复又追了出去,廊下一时归于沉静。
屋内更是宁静,红襄收拾好了那一堆碎片,几步走到向小雪跟前道:“姑娘舟车劳顿,想来也累了,不如先去卧房歇歇,待午膳时,我们再唤姑娘起来。”
小雪未多言语,点了点头,跟在红襄身后往卧房内走去,碧萝不高不低地嘟囔一句,“闹成这样,自己倒还能睡得着,真是没皮没脸。”
小雪想着再忍忍,恍若未闻,只是由红襄引着,自己安静地褪了鞋袜躺到了榻上,闭上了眼睛,实则她如今一点也睡不着,只是若醒着,便要面对碧萝的阴阳怪气,她自己尴尬,红襄两下为难也是尴尬,不如这样装睡,大家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