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之情,亦可弑神!
与此同时,新世界某片凶险的礁石海域。
艾琳的“诺亚之心”号医疗船,被九艘涂着巨大蛇形标志的战船死死围困。
为首的九蛇卫队长,波雅·玛格丽特,眼神冰冷地盯着艾琳:“交出你船上所有的航海日志和实验记录,我们可以让你安然离开。”
艾琳平静地站在船头,海风吹动着她白色的医师袍。“我拒绝。”
“你没有拒绝的资格。”玛格丽特身后的一名九蛇卫嗤笑道,“我们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一个普通的医生,没必要为了一些不相干的秘密搭上性命。”
艾琳没有再争辩,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照片,轻轻展示给她们看。
照片的背景是G5支部一个堆满酒桶的废弃仓库,一个男人背靠着酒桶,看不清正脸,只能看到一个坚毅的侧影。
他浑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焰气,那股气息仿佛要将周围的光线都吞噬殆尽,充满了不祥与狂暴。
那正是迈克在G5仓库,初次觉醒影脉之力的瞬间。
“男人?”那名九蛇卫看到照片,脸上的不屑更浓了,“不过是个被力量冲昏头脑的疯子罢了。”
“他是第一个敢把‘命’烧成火把的人。”艾琳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话音刚落,异象陡生!
远处的天际,那颗自顶上战争后便出现的、诡异的“新星”,光芒骤然暴涨了数百倍!
璀璨的光辉投射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竟在水波的倒影中,显现出了一幅模糊却震撼的画面——一个背生双翼的男人,正一步步踏上通往天际的光之阶梯,随着他一步落下,脚下的一级阶梯轰然破碎!
那画面,宛如凡人踏碎了神明的命盘!
所有九蛇卫都被这神迹般的一幕惊得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唯独一直沉默的波雅·桑蒂,汉库克的妹妹之一,死死地盯着水面倒影中那道破碎的阶梯,良久,她才用一种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声问向艾琳:“这人……去过空岛?”
艾琳缓缓摇头,目光却无比坚定:“他从没离开过人间。”
九蛇岛,皇宫训练场。
波雅·桑蒂一言不发地回到这里,从兵器架最深处,拿起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
此剑是九蛇的祖传之物,剑身上刻着早已无人能识的古代文字,传说只有预言中的“真命之人”才能让它恢复荣光。
桑蒂向来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预言,但今天,她却鬼使神差地拔出腰间的短匕,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白皙的手掌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任由鲜血涂抹在锈剑的剑身之上。
刹那间,奇迹发生了!
殷红的鲜血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迅速渗透进那些铁锈之中。
只听一阵“簌簌”的轻响,厚重的锈迹竟如干枯的树皮般层层剥落,露出了其下暗藏的、闪烁着幽光的剑刃。
剑身并非银白,而是一种深邃的暗紫色,仿佛囚禁着一片星空。
更让她瞳孔猛缩的是,当她将剑竖立在地时,剑刃在地面投下的阴影,其轮廓竟与刚才海面倒影中,那空中破碎阶梯的脚印,完全一致!
桑蒂猛然抬头,望向那颗“新星”所在的方向,第一次感到血脉深处传来一阵不受控制的躁动。
那不是女帝霸王色带来的威压,而是一种更古老、更原始的共鸣,仿佛来自血脉的源头。
她深吸一口气,将这把重获新生的古剑收回剑鞘,转身悄然潜入了九蛇皇宫的禁忌档案室,取走了一份被封存了数百年的密档——《空岛神权与古代兵器“天王”关联考》。
神域核心,破镜之庭。
迈克踏碎第三十九阶后,后续的阶梯再也无法撼动他的心神。
他一路向上,最终抵达了这座由无数面巨大镜子构成的宫殿。
每一面镜子,都映照出一个截然不同的“他”。
左边的镜子里,是一个身披黑羽大氅、狂笑着要将天空都拉入黑暗的狂徒,与传说中的金狮子有七分相似。
右边的镜子里,是一个身穿海军元帅大氅、眼神冷酷、以绝对正义为名审判万物的将军。
正前方的镜子里,是一个手持天秤、身居高位、裁决众生命运的审判者……
海贼王、海军元帅、世界政府的幕后黑手……所有他可能成为的、拥有至高权力的身份,都在这里具象化。
“选一个身份,成为新的神。”无数个镜中之影,用同一个声音齐声劝诱,那声音带着无法抗拒的魔力,直击灵魂深处。
迈克沉默地看着这些“自己”,片刻之后,他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
但他没有斩向任何一面镜子,而是反手将锋利的剑尖,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左眼!
噗嗤!
鲜血瞬间流淌而下,剧痛让他身体猛地一颤。
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发出了震彻整个神域的怒吼:“我不是你们剧本里的任何一个角色!”
随着怒吼,他主动引爆了体内的影脉!
七道环绕在他身边的残影,如同七颗黑色的流星,同时撞向了七个不同方向的镜面!
轰隆——!
镜子应声碎裂,但露出的并非宫殿后的空间,而是飘出了无数被囚禁在镜中世界的、更加虚幻的“可能性人格”。
那里面有本该成为一个普通海贼的迈克,有本该隐居东海当个剑术教头的迈克,有本该成为革命军叛徒的迈克……他们是那些在命运分岔口,走向了平凡、堕落或自由的“可能性”。
他们一起看向那个血流满面、却站得笔直的本体,用微弱却坚定的声音齐声低语:“活下去,别成神。”
随后,所有的“可能性”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空气中。
当迈克走出破镜之庭时,他左眼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半边脸,但他的气息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凝练、都要恐怖。
他明白了,这场试炼考验的不是力量,而是不被任何身份定义的“自我”。
他盘膝而坐,将那枚“0707”金属牌重新嵌回心脏深处的血肉之中,然后主动引导体内那股狂暴的黑焰,反向吞噬自己的身体。
这不是进化,这是一场献祭。
以肉体承受地狱般的痛苦为代价,去换取那传说中只有王者才能掌握的、霸王色霸气缠绕的雏形!
黑焰如同亿万根钢针,贯穿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条肌肉、每一根神经末梢。
迈克的身体剧烈颤抖,青筋暴起,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当痛苦攀升到顶点时,他紧握的右手猛然成拳,朝着前方的虚空,重重轰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摧枯拉朽的冲击波。
只有一道细微的紫黑色雷弧,从他拳锋上一闪而逝,无声无息地击中了远处一座神庙的穹顶。
那一击,没有任何声响,却让整个空岛的时间,在那一瞬间停滞了整整三秒!
霸王色·默斩,初成!
一缕鲜血从迈克嘴角溢出,他却低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而疯狂:“神怕安静,我偏要做那一声闷雷。”
同一时刻。
医疗船上,艾琳在航海日志的最后一页写道:“他正在成为一种传说——不是因为他无坚不摧,而是因为他选择带着满身的伤疤,继续前进。”写完,她将这本厚厚的日记封入一个特制的防水匣中,投入海流,任由它随着洋流,漂向遥远的东海。
九蛇岛的悬崖边,波雅·桑蒂手中握着那份关于空岛与古代兵器的密档。
她沉默地撕下了其中一页,指尖燃起一簇火焰,将其点燃。
那燃烧的灰烬,随着海风,缓缓向着北方飘去。
而在那万米之上的空岛神域。
迈克缓缓站起身,他身后的黑焰双翼猛然展开,背后那七重残影不再模糊,而是凝聚成了七尊顶天立地的战神巨像,与他一同前行。
他迈出了最后一步,踏入了那扇矗立在阶梯尽头的、散发着终焉气息的巨门。
门内一片虚无,只有一个古老而疲惫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你可知,百兽凯多,也曾来过这里?”
迈克的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冷笑道:“所以,我才要走得比他更远。”
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地走入那片深邃的黑暗,终焉之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门内等待他的,是一个连凯多都未能触及,甚至未能知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