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应急灯在头顶忽明忽暗，红光把迈克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
他盯着红眼07号机械手掌与自己相扣的地方，那温度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却意外地抚平了他血管里翻涌的暴戾情绪——就在刚才失控的时候，他几乎要把整层实验室掀到海里去，是这种触感让他想起记忆里那个被拖走的少女，想起木箱里婴儿的啼哭。
“小杰克！”他吼出声时，喉结还在颤抖。
地下二层维修通道传来金属门被撬开的清脆声响，那个总爱嚼烟草的新兵探出头来，额角的血珠顺着眉骨滴进衣领：“服务器已经拆了七成，但主核连接了备用电源！”
红眼07号的机械指节突然收紧。
她的红瞳里数据流如暴雨般涌动，声音却比平日更加清晰：“备用电源在地下三层，就是当年关押妈妈的牢房。”
迈克的瞳孔骤然收缩。
记忆里的画面突然与现实重叠——在那个暴雨夜，少女被戴着“涅盘工程”臂章的人拖拽时，怀里紧紧抱着的正是这样一块机械核心？
他反手扣住红眼07号的机械臂，另一只手揪住小杰克的后领，掌心骤然涌起气浪。
“轰！”
压缩到极限的空气分子在墙上撕开一个一人高的缺口，咸腥的海风裹着铁锈味灌了进来。
小杰克被扯得踉跄了一下，但在看清缺口外的走廊时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七八个持步枪的守卫正端着枪冲过来，探照灯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走！”迈克把两人推进缺口，自己却转身迎向守卫。
飘飘果实的能力在他皮肤下涌动，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的流动轨迹：左边第三个守卫的枪托在发抖，右边那个守卫的皮鞋沾着机油，踩在金属地面上会打滑。
“迈克？！”小杰克在通道里着急地大喊，被红眼07号的机械臂拽着往前跑。
她的红瞳扫过走廊尽头的监控探头，数据流里闪过一行代码：“实验体07号情感共鸣度92%”。
子弹破空而来的瞬间，迈克侧身撞进消防柜。
玻璃碎片扎进后背，“碎颅钢躯”在皮肤下嗡嗡作响，普通弹丸撞在他背上叮当作响。
他反手抓住最近的守卫的手腕，关节错位的清脆声响混着对方的惨叫，另一只手掐住枪管往上一抬——子弹穿透天花板，警报灯应声而碎。
“跑！”他踹开守卫，朝着通道方向吼道。
余光瞥见雷蒙德站在监控室单向玻璃后面，手指悬在“紧急封锁”按钮上方，又缓缓垂落。
怀表铜壳的反光刺痛了他的眼睛，那照片里的少女，分明和红眼07号数据库里的“母亲”是同一人。
走廊尽头传来小杰克的骂骂咧咧声：“这破通风管道比海妖的喉咙还窄！07号你慢点——”话音被金属摩擦声截断。
迈克扯下守卫的对讲机，听着里面乱成一团的“追东走廊”“封锁三层”，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他解开领口，飘飘果实的能力如蛛网般扩散开来，五米外的灭火器“轰”地砸向天花板，扬起的灰尘里，三个与他等高的残影同时朝不同方向狂奔。
守卫们的枪声瞬间乱了。
迈克猫腰钻进楼梯间，军靴踩在台阶上的声音被残影的脚步声完全掩盖。
他数着台阶：地下二层到三层是十七级，通风管道在右转第三个检修口——红眼07号的数据流里闪过这个坐标时，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痛，金狮子模板的记忆碎片又开始翻涌：“史基曾用飘飘果实操控整座岛，你这半吊子……”
“闭嘴。”他咬着牙，踹开地下三层的防火门。
霉味混着电流焦糊味扑面而来，墙上的牢号牌锈得只剩半截，“3 - 07”三个数字却清晰如新。
备用电源的红灯在墙角闪烁，像只充血的眼睛。
“迈克！”小杰克的声音从头顶通风管道传来，“07号说这里有接口！”
红眼07号的机械手掌按在电源箱上，数据流如蛇般钻进锁孔。
她的脖颈突然剧烈震动，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东海岸……任务编号0719……妈妈抱着我……”她的红瞳里闪过雪花点，“不，指令要求……销毁数据……”
迈克抽出腰间的海军短刀，刀尖抵住电源箱锁扣：“撑住。”刀身裹着初级武装色霸气，蓝黑色光芒亮起的瞬间，锁扣应声而断。
他扯出里面的数据线，转身撞开旁边的破课桌——正随着电流滋滋作响。
“小杰克，接上线！”他吼道。
指尖刚触到键盘，后颈突然泛起凉意——这是见闻色霸气预警。
他反手甩出短刀，“叮”地钉在身后的墙上，钉住一张泛黄的实验报告：“实验体07号（女），金狮子模板适配度89%，情感代码植入成功……”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扭曲声。
小杰克的脸从管道口挤出来，鼻尖沾着灰：“接上了！但这破机器至少二十年没开机——”
终端机突然发出蜂鸣声。
屏幕上的雪花点中，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字：“欢迎回家，实验体07号。”
迈克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红眼07号机械胸腔里的电流杂音。
备用电源的红灯还在闪烁，照得终端机屏幕泛着妖异的光，而在更深处的代码层，某个被封印二十年的程序正在苏醒。
“咔嗒。”
他按下回车。
终端机屏幕上的雪花突然炸裂成数据流瀑布，血字像活物一样扭曲重组。
迈克的瞳孔被满屏的实验记录刺痛——“涅盘工程3期：通过基因锁与情感代码双重绑定，培育绝对服从的战争兵器”“实验体07号（女）：情感共鸣度突破阈值，建议销毁”“异常变量：迈克·J·布莱恩特（男），金狮子模板适配度103%，自主意识觉醒率97%”。
“他妈的……”小杰克的脏话卡在喉咙里，他扒着通风管道边缘的手直抖，鼻尖的灰蹭到了终端机外壳上，“原来咱们都是……”
红眼07号的机械胸腔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叫。
她的红瞳裂成了蛛网，数据流不再是有序的蓝色，而是翻涌着暗红色的血雾：“妈妈的实验记录……爸爸的基因图谱……他们把我拆成了代码……”金属手指深深地掐进电源箱，钢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迈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金狮子模板的记忆碎片和刚看到的信息在他脑海中炸开。
史基的狂笑、实验室里的白大褂、原身被关在仓库时闻到的消毒水味——原来从穿越那一刻起，他就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