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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竹间月:鬓边风拂少年心(1 / 2)

西山的月光总比别处软些。不是滕州城那种混着屋檐灯影的亮,是清的、淡的,像被竹叶滤过似的,碎成星星点点,落在铺满陈年竹屑的地面上。风一吹,竹影晃,那些光点也跟着晃,像撒在青石板上的碎银,刚要伸手去碰,又被新的竹影盖住,只留下指尖一点凉。

霍恒坐在竹林深处的一块青石上,怀里揣着刚编好的草叶兔子——是青娥教他的,上午在静心庵的院角,她捏着他的手指,把草叶绕成圈,说“这里要松一点,兔子的耳朵才会软”。现在草叶还带着点新鲜的潮气,贴在胸口,像揣了只小小的、温温的活物。他抬头望了望头顶的竹冠,月光从枝桠的缝隙里漏下来,正好落在他的发梢,把那缕总垂在额前的三七分刘海染成了淡银色。

“霍恒!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清亮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带着点雀跃的尾音,像山涧里蹦跳的石子。霍恒立刻直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把草叶兔子往怀里又按了按——是青娥。他刚应声,就见一道浅碧色的身影从竹丛里钻出来,裙摆上沾着几片碎竹叶,发梢的淡粉丝带飘得老高,手里举着个小小的紫藤花串,紫色的花瓣被月光照得半透明,像一串浸了水的玛瑙。

“你看,这丛紫藤花长在石头缝里,开得可好看了!”青娥跑到他面前,把紫藤花串递到他眼前,指尖还沾着点花粉,“我刚才在山下看到的,找了好半天才爬上来,你闻闻,香不香?”

霍恒低头,鼻尖碰到了柔软的花瓣,一股清甜的香气钻进鼻腔——不是桂花的浓甜,也不是檀香的沉静,是带着点水汽的淡香,像青娥身上常有的味道。他刚想说“香”,青娥突然“呀”了一声,手里的紫藤花串没拿稳,顺着指尖滑下去,落在了青石旁的竹屑堆里。

“我的花!”青娥下意识地去追,脚下却被一根横生的竹根绊了一下,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朝着霍恒扑了过去。霍恒眼疾手快,刚想伸手扶她,却没来得及——青娥的手掌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带着点竹叶的凉意,紧接着,他的后背就撞到了身后的老竹杆,“咚”的一声轻响,整个人被她压在了青石上。

时间像是突然停了。

霍恒能感觉到青娥的呼吸落在他的颈间,带着点紫藤花的甜香,轻轻的,像羽毛拂过。她的发梢垂下来,沾着片碎竹叶,正好落在他的脸颊上,痒得他想躲,却又不敢动——青娥的手还撑在他的肩膀两侧,指尖微微发颤,浅碧色的裙摆铺在他的腿上,像一层柔软的绿云,裙摆上的竹叶蹭过他的手腕,凉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像被正午的太阳晒过似的。他想抬头,却又怕碰到青娥的额头,只能微微偏过头,把脸埋进那缕三七分刘海里——额前的碎发很长,正好遮住他的眼睛,那双总带着点清冷的杏眼,此刻却像浸了秋水,还泛着点桃花的粉,连他自己都不敢看。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青娥的声音也变了调,带着点慌乱,她想撑着起身,却不小心又往下压了压,发间的淡粉丝带缠上了霍恒的发髻——他今天没扎寻常的马尾,而是用根青布带松松挽了个半束发,发尾的碎发随风飘着,正好拂过青娥的脸颊。

那触感很轻,像风吹过绒毛,青娥的脸颊也瞬间红了,从耳根一直红到下巴。她能感觉到霍恒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咚咚”地跳得很快,和她自己的心跳撞在一起,像竹林里的两声鼓,敲得她耳朵都嗡嗡响。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霍恒的锁骨,能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烫得她赶紧收回手,却又没地方放,只能攥紧了裙摆,把几片竹叶都捏得变了形。

“没、没事。”霍恒的声音也有点哑,比平时低了些,像被月光浸过的棉花,软乎乎的,“你、你先起来,压得有点……”

他没说完,却见青娥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胸口——那里的草叶兔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出来,一半露在衣襟外,草叶的耳朵被压得有点弯。青娥愣了一下,突然笑了,眼角弯成了月牙,刚才的慌乱也散了些:“你把我教你的兔子编好了?我还以为你要学好久呢。”

她的笑声落在霍恒的颈间,比刚才的呼吸更痒。霍恒趁机撑着青石坐起来,青娥也赶紧挪到旁边,却还是离他很近,膝盖几乎碰到了一起。她捡起地上的草叶兔子,指尖轻轻捏着兔子的耳朵,月光落在她的手上,把那点淡碧色的微光衬得更明显了:“你编得比我第一次编的好看多了,我第一次编的兔子,耳朵都是歪的,还掉了一片草叶。”

霍恒的脸颊还在发烫,却敢抬头看她了。他看着青娥低头摆弄草叶兔子的样子,发梢的淡粉丝带垂在兔子身上,像给兔子系了条小围巾。他突然想起三月里,他们在青禾村外的桃林遇到的那只兔子——也是这样小,白绒绒的,躲在桃花树下,青娥蹲在地上,用草叶编了个小篮子,想把兔子装进去,结果兔子蹦跳着跑了,只留下一瓣桃花,落在她的发梢。

(插叙·三月桃林)

那时候的风还带着点凉,桃林里的桃花却开得正好,粉的、白的,堆在枝桠上,像堆了满树的雪。青娥穿着件浅粉色的布裙,比桃花还艳,她追着那只兔子跑,裙摆扫过地上的花瓣,扬起一片粉雾:“霍恒!你快帮我拦着它!别让它跑了!”

霍恒站在桃树下,看着她跑起来的样子,发梢的淡粉丝带飘得老高,像跟着她一起笑。他刚想伸手,兔子却钻进了他的脚边,他下意识地蹲下,轻轻按住兔子的耳朵——兔子很乖,不挣扎,只是用红眼睛看着他。青娥跑过来,喘着气,蹲在他身边,从布包里掏出草叶,飞快地编了个小篮子:“你看,我们把它装在篮子里,带回去养?”

可刚把兔子放进篮子,远处就传来一阵狗叫,兔子吓得“嗖”地一下跳出来,钻进了桃林深处,只留下几片沾在篮子上的兔毛。青娥有点失落,蹲在地上,戳着篮子里的草叶:“唉,好不容易抓到的,又跑了。”

霍恒看着她耷拉下来的嘴角,从树上摘了朵开得最艳的桃花,轻轻插在她的发梢——桃花的粉和她的布裙很配,像给她的发间别了颗小太阳。“没关系,”他说,“下次我们再找,肯定能找到更乖的兔子。”

青娥抬头,看着他,突然笑了,伸手把桃花摘下来,插在他的发髻上:“那这朵桃花给你,就当是兔子给你的赔礼。”

霍恒的耳朵瞬间红了,想把桃花摘下来,却被青娥按住手:“别摘嘛,很好看的,像给你戴了朵小帽子。”

那天的阳光很好,落在桃花上,落在他们的发梢,落在那只跑掉的兔子留下的脚印上。风里带着桃花的香,混着青娥的笑声,像一首软乎乎的歌,一直藏在霍恒的心里,每次想起,都觉得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