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心中一惊,皇后娘娘此刻孕期静养,深夜突然派人前来,绝非单纯体恤。她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襟:“请刘公公到正厅,我这就过去。”
正厅内,刘公公正端坐在椅上喝茶,见林砚进来,忙起身躬身行礼:“沈夫人安,杂家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送些安胎补品,也传几句话。”身后小太监端着精致食盒,里面是燕窝、人参等贵重之物。
林砚俯身回礼:“有劳公公深夜奔波,臣妾代沈修谢过娘娘体恤。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
刘公公脸上堆着温和的笑,语气却带着几分深意:“娘娘说,近来京城风波不断,沈大人查案辛苦,夫人怀着身孕,更要保重身体。娘娘还说,大皇子在朝堂上为沈大人辩解,纯是出于公心,毕竟沈大人是朝廷难得的忠臣,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娘娘还嘱咐,立储之事关乎国本,沈大人查案需专心,切勿被人利用,卷入不必要的党争之中。”
林砚心中了然,皇后娘娘这是借刘公公的口,既传递了“信任”的信号,也暗藏警告——沈修的查案绝不能牵连到大皇子立储,更不能让她孕期不得安宁。她连忙躬身谢道:“臣妾明白娘娘的苦心,定会劝诫沈修,专心查案,不涉党争,不负娘娘与皇上的信任。”
刘公公满意点头:“夫人明白就好,杂家还要回宫复命,先行告辞。”
送走刘公公,林砚的脸色沉了下来。皇后的警告如警钟在耳畔回响,今夜的救援行动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不仅沈修自身难保,恐怕还会牵连大皇子,打乱立储的微妙平衡。
她正思忖间,沈清沅带着林谨匆匆进来:“娘,舅舅来了,说有紧急消息!”
林谨快步上前,神色凝重如铁:“妹妹,周显府果然有动静!方才有人从后门偷偷溜出,被我们拦下,搜出一封密信,是写给赵承业的,上面只写了八个字——‘西域援兵已至,三更纵火’!”
林砚接过密信,泛黄的纸页上字迹潦草却狠厉,透着一股鱼死网破的决绝。她指尖微微颤抖,三更纵火,正是沈修他们约定救援的时刻,赵承业竟打算用一把火,将李捕头、账本,甚至可能存在的“旧秘痕迹”一并焚毁!
“必须立刻通知你爹,让他提前行动!”林砚当机立断,转身对沈清沅道,“清沅,你亲自去城外十里坡,找到你爹,告诉他赵承业的阴谋,让他务必在三更前救出李捕头,绝不能让火点燃!”
“我这就去!”沈清沅攥紧拳头,眼神坚定。
“等等!”林谨拦住她,“深夜出城危险,我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林砚点头应允:“路上小心,若遇盘查,便出示沈修的令牌,说是奉令接应刑部公差。”
看着二人策马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林砚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幕,轻轻抚摸着小腹。秋风卷起窗棂边的石榴叶,簌簌作响,像极了此刻她心中的波澜。今夜,京城与闽安镇遥相呼应,一边是深宫立储的暗语,一边是盐场救援的生死时速,而这场围绕着冤屈、贪腐与旧秘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激烈的时刻。
城外十里坡,沈修正指挥府兵列队集结,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如一条蜿蜒的火龙。二更刚过,离原定出发时间还有一刻,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沈修抬眼望去,只见沈清沅与林谨策马疾驰而来,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爹!”沈清沅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递上密信,“赵承业要在三更纵火,烧毁盐场灭口!”
沈修接过密信,只扫了一眼,脸色瞬间铁青。他抬手看了看天色,离三更只剩不到两刻钟!“该死!”他低喝一声,转身对身旁的副将下令,“传我命令,全军加速前进,不惜一切代价,在三更前抵达闽安镇盐场!”
“是!”副将高声应道,军令如雷般传遍队伍。
沈修翻身上马,目光望向闽安镇的方向,眼底燃起熊熊怒火。赵承业、周显,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今夜他定要将这盘乱棋彻底搅碎,救出李捕头,夺回账本,为自己洗冤,也为京城的安稳,撑起一片晴空。
马蹄声震天动地,打破了旷野的寂静,一支精锐队伍在夜色中疾驰,向着闽安镇的方向,向着即将燃起的烽火,义无反顾地冲去。而此刻的盐场之内,李捕头被绑在晒盐棚的柱子上,听着外面爪牙们的狞笑,眼中却未露半分惧色——他知道,沈修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