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近乎尖叫的、充满了极致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意念,如同爆炸般在阿竹脑海中炸开!那是来自剑灵的咆哮!
“是这道疤!是这道疤!!”剑灵的声音失去了所有的冷静与嘲弄,只剩下翻江倒海般的剧烈波动,“是她!当年围攻我的‘锁梦卫’之一!就是这个胖婆娘!我绝不会认错!这一剑是我被她用那口破锅敲中剑鞘,灵体震荡时,拼死反手划出的!她当时戴着面具,但这道疤……这形状,这位置,绝对没错!她是‘锁梦卫’的人!!”
锁梦卫!
这个称呼如同惊雷,再次劈中了阿竹!
长老掌控的,专门负责抓捕、囚禁梦魂,镇压一切反抗的隐秘力量!原来,这个看似只会围着灶台转、克扣杂役口粮的胖厨娘,竟然是锁梦卫的成员!她一直潜伏在杂役区,是监视?还是另有任务?
胖厨娘在衣袖破裂的瞬间,身体也猛地僵住。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暴露在火光下的陈旧伤疤,脸上的狰狞和杀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瞬间的恍惚,有被揭开秘密的惊怒,有对往事的追忆,甚至……还有一丝一闪而过的、难以形容的痛苦。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再是盯着阿竹,而是越过了她,仿佛穿透了时光,落在了许多年前那个同样混乱、充满刀光剑影的夜晚。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遥远。
抓着阿竹脖颈的手,力道在不自觉间完全松开了。
阿竹瘫软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惊疑不定地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胖厨娘。
剑灵仍在阿竹脑海中激动地低语,带着积压已久的恨意:“难怪她认得我!难怪她一直针对你!她根本就知道你的身份!她是冲着噬梦印来的!是长老安插在这里的眼线!”
胖厨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在微微起伏。火光在她脸上明灭,映照出她眼中剧烈挣扎的痕迹。她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疤,又看了看阿竹手中那柄锈剑,最后,目光落在阿竹那张因窒息和惊吓而惨白的小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杀意,也没有了平日伪装出的刻薄,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悲悯的复杂情绪。
沉默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胖厨娘忽然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什么也没再说,没有解释,没有威胁,甚至没有再看阿竹第二眼。
她猛地转身,带着一阵风,头也不回地、几乎是有些踉跄地冲出了柴房,将那扇被踹坏、摇摇欲坠的木门“砰”地一声甩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柴房内,只剩下瘫坐在地、惊魂未定的阿竹,脑海中回荡着剑灵愤恨的絮叨,以及墙壁边仍在燃烧的、噼啪作响的柴火。
还有……胖厨娘离开前,那最后一句飘散在夜风里、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某种诡异告诫意味的话:
“别再用……灵脂油……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