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碎片四溅,其中最大的一块上,隐约可见掌门扭曲的面容,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惨嚎,随即化为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潭水突然平静下来,笛声也停止了。阿竹无力地垂下手臂,骨笛滚落在地。她眉心红光渐息,整个人虚脱般向前倒去。
就在她即将跌入潭中时,一柄剑从尚未完全消散的黑雾中浮出,稳稳地托住了她。
是剑灵!它的剑身锈迹又少了些许,此刻泛着温润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阿竹勉强抬起头,伸手触摸剑身:“你...你没事了?”
剑灵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久别重逢的欣慰:“多亏了你,小杂役。噬心魔被消灭,我也就从封印中解脱了。”
它顿了顿,语气变得复杂:“不过你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你吸收了噬心魔,也就是掌门的大部分恶念。这些邪念现在都被封在你的噬梦印中。”
阿竹内视自身,果然发现眉心深处有一个复杂的封印,其中禁锢着汹涌的黑雾。那黑雾不断冲击着封印,试图逃逸。
“我会被它控制吗?”阿竹担忧地问。
剑灵沉吟片刻:“噬梦印是上古秘术,能吞噬并封印邪念。但正如噬心魔所说,长期携带如此大量的恶念,很难说不会受到影响。我们必须找到彻底净化或消灭它们的方法。”
阿竹轻轻点头,忽然注意到剑身上沾着一样不寻常的东西——一片小小的竹纹布,材质特殊,上面绣着精致的竹子图案。
“这是...”她小心翼翼地取下来,发现布片边缘还连着一丝残线,似乎是刚从某件衣物上撕下来的。
剑灵也注意到了这个布片:“奇怪,这是我从铜镜里带出来的唯一东西,除了我自己之外。这是什么?”
阿竹凝视着那片竹纹布,忽然想起在吸收噬心魔时看到的记忆碎片中,那个青衣女子穿着的,正是绣有这种竹纹的衣服!
“这是我娘的衣服...”她喃喃道,心脏狂跳,“为什么掌门的恶念化身中会有我娘衣服的碎片?”
剑灵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或许...噬心魔并非仅仅由掌门的恶念所化。也许你母亲当年也曾与它交手,留下了这片衣料。又或者...”
“或者什么?”阿竹急切地问。
剑灵似乎犹豫了一下:“或许你母亲与掌门之间,有着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关联。”
阿竹怔住了。她想起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子,怎么也无法将她与那个邪恶的掌门联系起来。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噬梦印是母亲遗传给她的,而噬心魔是掌门的恶念所化,两者却奇异地相互克制。这绝不是巧合。
“我要查明真相。”阿竹握紧那片竹纹布,眼神坚定,“不管我母亲是谁,不管她与掌门有何关联,我都要知道。”
剑灵轻轻震动:“这条路会很危险。你现在体内封印着巨大的邪能力量,一旦被不轨之人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阿竹苦笑:“我还有选择吗?从我在山洞里拿起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踏上这条路了。”
她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水渍,将骨笛仔细收好,又把那片竹纹布小心翼翼贴身收藏。
“我们先回青云门。”阿竹做出决定,“噬心魔被消灭,掌门应该会受到重创,现在是查明真相的最佳时机。”
剑灵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简单回应:“好。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学会如何控制噬梦印的力量。否则一旦邪念泄漏,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自己。”
阿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剑灵,你好像对噬梦印很了解?你之前为什么没认出我眉心的就是这个?”
剑灵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噬梦印是极为罕见的先天印记,我只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至于为什么没早点认出...”
它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奇怪:“或许是我从未想过,那个人的后代还会存活于世吧。”
“那个人?”阿竹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但剑灵不再回答,只是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你需要恢复体力,我也需要...消化一些事情。”
阿竹知道剑灵有所隐瞒,但她没有逼问。此刻的她也有太多需要消化的信息——关于她的母亲,关于噬梦印,关于她与掌门可能存在的关联...
她望向青云门的方向,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预感:那里的真相,将会改变她所认知的一切。
潭水平静如镜,倒映着满天星辰。但阿竹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而她眉心的那点朱砂,正如沉睡的火山,静待喷发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