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归无甚表情,“赵氏所中之毒,与裴济体内残留之毒一致。你有何话说?”
“不是我!”王芳云厉声否认,神态自若,“那贱人怎么死的,与我何干?!裴济他是病死的!府医可作证!”
“你命人将莺时关押在柴房,又作何解释?”
陆云归刻意隐瞒莺时疯癫一事,但王芳云非但矢口否认,更将祸水东引,“既然陆大人已经抓住她,不妨审上一审,正是她谋害老爷,妾身才将她捉起来。”
陆云归微微眯起眼眸,拿来巧儿和张妈的供词,“裴大夫人看仔细了,这二人受不住刑,俱已招认。若你冥顽不灵,我也可令大公子尝尝这滋味儿。”
说完,陆云归不再看她,转身便走。
牢门哐当一声重新锁死。
看着供词上的斑斑血迹,这位曾叱咤裴府后宅的大夫人,软软地滑坐在地,垂心刺骨的疼。再抬眼时,眸中只剩下几近解脱的平静。
“大人且慢。”
她看向门外的陆云归,斩钉截铁道,“毒是我下的,裴济也是我杀的。凡所有种种,皆我王芳云一人所为,与我儿...裴茂并无半点干系。”
王芳云挺直脊背,坦然在供词上画押,“还请大人明鉴,早日还裴茂清白,放他归家。”
陆云归接过供词,转身离去。
诏狱阴森的甬道里,火把跳跃,将陆云归冷峻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随行副手周却看向另一间牢房里失魂落魄的裴府大少爷,又想起裴大夫人决绝认罪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叹道,“这裴大夫人倒是个好母亲。”
陆云归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溺子如杀子,何来好母亲?”
淡淡一句,洞穿世情残酷。
周却摸摸鼻子,不再多言。
陆云归快步走出诏狱,回到北镇抚司签押房,摒退左右,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封的铜筒,倒出里面的告密信。
正是这封信莫名出现在北镇抚司大门口的信,才叫他及时赶上裴府大火。
信纸已经反复摩挲过多次,字迹粗狂豪放,内容直指裴府血案,一字一句仿佛亲历。
然,陆云归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内容上。修长的手指拈起信笺,凑近鼻端仔细地嗅闻着。
一股极其细微的,混合着多种草木清苦的独特气息,萦绕在纸张的纤维之间。不是墨香,不似熏香,而像常年浸淫药材方能沾染上的药草清香。
这气息极淡,若非他五感远超常人,又刻意寻找,几乎难以察觉。
“来人!立刻去查!京城所有医馆、药房!近三个月内,所有坐堂大夫、抓药伙计!取其字迹样本,秘密送来!一一比对!”
陆云归将信笺放在案上,指尖重重敲上带着特殊药草清香的纸面。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