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抬起手。
指尖不知何时夹住了一只通体漆黑的甲虫。
闪烁着幽暗般的光泽。
江子原吓得魂飞魄散，涕泗横流：
“不，不要，圣女饶命！”
“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关于长寿蛊的！”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虞氏女子的脸色都变了变。
连阿青都皱紧了眉头。
虞风华却嗤笑一声，指尖的黑甲虫振翅欲飞：
“荒谬，长寿蛊？我族何来此物？”
“死到临头，还想妖言惑众？”
“是真的！”
江子原急声喊道，语无伦次。
“外界都传...都说虞氏有长寿蛊，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
“我是当朝十八皇子，我若死在这里，我父皇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放了我，我保证......”
“皇子？”
虞风华打断他，眼底的讥诮更深。
“莫说是皇子，便是皇帝，擅闯我族禁地，图谋不轨，也是同样的下场。”
她指尖的黑甲虫发出细微的“嗡嗡”。
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向江子原。
江子原彻底崩溃，再无半点皇子风度，声嘶力竭：
“别杀我，我可以给你们荣华富贵，我可以让你们离开这深山老林，享受世间尊荣。”
“我知道你们避世隐居，但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
“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荣华富贵？世间尊荣？”
虞风华轻轻重复这几个字。
语气里带着一种仿佛听到什么极其可笑之事的漠然。
“虞氏一族，不稀罕。”
她指尖微动，那黑甲虫翅膀震颤的频率加快。
“等等！”
纪黎明忽然出声。
虞风华动作一顿，目光转向他，带着一丝询问。
纪黎明上前一步，拱手道：
“圣女，此人虽罪无可赦，但他提及的‘长寿蛊’传言，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今日他能以此为由前来，他日未必没有其他人受此蛊惑。”
“若就此杀了他，外界只当他失踪，这虚无缥缈的传言恐怕会愈演愈烈，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顿了顿，看向面如死灰的江子原，继续道：
“不如暂且留他性命，详细审问，这传言究竟从何而起，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知己知彼，方能防患于未然。”
纪黎明这番话，半真半假。
“长寿蛊”的传言确实蹊跷，像是有人故意散播。
而他得到的剧情，男主背后似乎还有其他人。
只是，他一时间真不知道是谁。
不过，他不知道，不代表作为皇子的方子原不知道。
虞风华沉吟片刻，指尖的黑甲虫安静下来。
她看着纪黎明，眼神深邃：
“你所言，不无道理。”
她转而看向阿青：
“废了他的武功，挑断脚筋，关入石牢，严加看管。”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
阿青领命，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出手。
在江子原凄厉的惨叫声中，废去了他苦修多年的内力。
随即利落地挑断了他的脚筋。
江子原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拖下去，先饿他一段时间。”
虞风华挥挥手。
阿青和另一名女子，像拖死狗一样将江子原拖走了。
空地上只剩下虞风华和纪黎明，以及盘踞在纪黎明肩头的小白。
月色清冷，映照着虞风华绝美的面容，更添几分神秘与疏离。
她看着纪黎明，忽然问道：
“你为何要替他求情？他方才还想拉拢你，甚至可能记恨你告发他。”
纪黎明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在下并非为他求情，而是为寨子考量。”
“此人死不足惜，但他带来的信息和潜在麻烦，需要理清，至于记恨......”
他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自嘲：
“在下既然选择留在寨子，自然与寨子共进退。”
“他的记恨，无关紧要。”
虞风华静静地看了他半晌。
夜风吹起她鬓边的发丝和红色的纱衣，宛如暗夜中绽放的优昙婆罗。
“你很好。”
她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
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在月光下似乎柔和了些许。
“今夜之事，你立功了，回去休息吧。”
“是，圣女也请早些安歇。”
纪黎明躬身行礼。
虞风华微微颔首。
转身，身影融入月色与竹影之中，消失不见。
纪黎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小白冰凉的脑袋，低声道：
“小白，今晚多亏你了。”
小白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回到竹屋，纪黎明心绪难平。
江子原的行动比他预想得还要快，也更加不计后果。
今晚若非小白预警，自己又恰好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尽快想办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隐患，以及那该死的“长寿蛊”传言。
接下来的几天，寨子里的气氛明显紧张了一些。
巡逻的人手增加了，尤其是后山禁地和圣女竹楼附近。
关于江子原的处置和“长寿蛊”的传言。
只在高层中流传，普通寨民并不知晓详情。
只当是那个不安分的汉家子触犯了重规被关押了。
纪黎明依旧每日去药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医婆看他的眼神更加温和，偶尔会提点他一些更深奥的苗医药理。
阿青见到他，虽然还是那副冷面孔，但也会微微点头示意。
这天下午，纪黎明正在药庐后院晾晒一批新采的草药。
小乔神秘兮兮地跑来找他。
“纪郎中，纪郎中。”
小乔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兴奋和好奇。
“你知道吗？那个江子原被关在石牢里，还不老实呢。”
纪黎明手上动作不停，随口问道：
“哦？他又怎么了？”
“听说他整天嚷嚷着要见圣女，说什么有惊天秘密要告知，还说关乎寨子存亡！”
小乔模仿着江子原的语气，然后又撇撇嘴。
“不过圣女才不见他呢。”
“阿青姐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死到临头还想耍花样。”
纪黎明心中微动，他沉吟着，这顶帽子扣得可真大。
“寨子存亡......”
他看向小乔，状似无意地问道：
“那圣女和医婆她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小乔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啦。”
“不过我听阿青姐说，等审问清楚他那个什么追踪香是哪里来的，还有‘长寿蛊’的传言是怎么回事，可能就要......”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