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伸手触碰,而是仔细观察它的状态,又轻轻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
“小白近日可曾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圣女是否带它去过新的地方?”
纪黎明问道。
虞风华沉吟片刻:
“三日前,曾带它去后山边缘巡查,那里新开了一片醉蝶花。”
“醉蝶花?”
纪黎明心中一动。
他在药庐见过这种花的记载。
花色艳丽,香气馥郁。
但其花粉对某些敏感的生灵有轻微的致幻和抑制作用。
通常不被用作药材。
他想了想,谨慎地说道:
“在下在医书上看过,醉蝶花的花粉,可能对某些蛇类有轻微影响,会使其精神倦怠,食欲不振。”
“小白或许是不慎吸入了一些花粉。”
虞风华眸光一闪:
“你有办法?”
“在下不敢保证,但可以一试。”
纪黎明道,“请圣女准备一些新鲜的薄荷叶,再加入少许雄黄粉。”
“用温水调和,以布蘸取,轻轻擦拭小白的身体,尤其是口鼻附近。”
“薄荷清凉醒神,雄黄辟秽解毒,或可缓解花粉之效。”
“另外,可喂它服用少许稀释过的甘草汁,安抚其肠胃。”
这些都是中原医者对付类似蛇类不适的常用方法。
纪黎明说出来也是经过斟酌。
确保不会触及蛊术核心。
虞风华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表态。
而是对旁边的阿青点了点头。
阿青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东西备齐。
虞风华亲自按照纪黎明说的方法,用蘸了薄荷雄黄水的软布,轻轻擦拭小白的身体。
小白起初有些抗拒,扭动了几下。
但很快,薄荷的清凉气息似乎让它舒服了一些,渐渐安静下来。
接着,虞风华又用银匙,小心地喂了小白几滴稀释的甘草汁。
做完这一切,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小白原本有些焦躁的扭动明显减少了。
虽然依旧没什么精神,但似乎安稳了许多。
它慢慢盘缩起来,闭上了眼睛,像是要睡觉。
虞风华仔细感受了一下小白的气息,紧绷的神色微微缓和。
她抬眼看向纪黎明:
“你倒是有些急智。”
纪黎明松了口气,谦逊道:
“在下只是根据医理推测,侥幸似乎起效,不敢居功。”
“还需观察小白后续情况。”
“嗯。”
虞风华应了一声,挥挥手。
“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事了。”
“是,在下告退。”
纪黎明行礼退出竹楼。
走出竹楼,他发现外面的阿青等人看他的眼神,似乎也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
第二天,纪黎明照常去药庐。
快到中午时,小乔又跑来,这次脸上带着笑容:
“纪郎中,小白好多啦,圣女让你过去呢。”
纪黎明再次来到圣女的竹楼。
这次,小白正盘在虞风华的手腕上。
虽然还不像往日那样活泼,但鳞片恢复了光泽,眼睛也有了神采。
看到纪黎明,还主动吐了吐信子。
“它已无大碍。”
虞风华道,“这次多亏了你。”
“圣女言重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纪黎明连忙道。
虞风华的目光在纪黎明身上停留片刻。
“你照料小白有功,又解了它的不适。”
她语气略柔。
“我虞氏一族,有恩必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纪黎明心头微动,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机会。
他沉吟片刻,抬头时目光清澈而诚恳:
“在下不敢居功。”
“若能得圣女允准,让晚辈在药庐多学习些时日,见识更多苗疆特有的草药医理,便是最大的奖赏了。”
虞风华眼底掠过一丝赞赏。
“你倒是个踏实求学的。”
她顿了顿,“医婆前日还与我说起,你于医药一道颇有悟性,一点即通。”
她从腰间取下一枚小巧的银质令牌。
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蛇形图腾,递了过来。
“这是药庐的通行令,有了它,你可以查阅药庐内所有非秘传的医书。”
“也可在医婆准许下,进入百草园外围观察草药生长习性。”
纪黎明双手接过令牌。
触手温凉。
上面精细的蛇纹栩栩如生。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郑重行礼:
“多谢圣女,在下定不负信任,潜心学习。”
“去吧。”
虞风华挥挥手,目光已转向窗外。
纪黎明小心地将令牌收好,退出竹楼。
接下来的日子,纪黎明的生活过得充实。
有了这枚令牌,他在药庐的地位明显不同。
医婆开始允许他接触一些更为珍贵的药材。
甚至偶尔会指点他一些苗疆特有的诊疗方法。
百草园外围的草药种类繁多。
许多都是中原医书上从未记载的奇异植物。
纪黎明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夜深了才回到自己的小竹屋。
小白已经完全恢复,依旧由他照料。
这小东西越发黏他,几乎成了他的一个活体配饰。
整日盘在他的手腕或颈间。
引得寨中女子们频频侧目,笑称他是“小白的第二个主人”。
这日傍晚,纪黎明从百草园回来。
手腕上缠着小白。
怀里抱着几卷医婆借给他的兽皮医书。
经过寨子中央的空地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子原。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江子原的伤势已好了大半。
正由阿青“陪同”着,在空地上有限地活动。
他穿着一身粗糙的苗疆布衣,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脸色因久不见阳光而显得有些苍白。
见到纪黎明,江子原眼睛一亮,主动迎了上来:
“纪兄!”
阿青皱了皱眉。
但见纪黎明是寨中熟面孔,又有小白相伴,便没有立刻阻拦。
只是警惕地站在不远处。
“江公子。”
纪黎明停下脚步,客气地拱手。
他能感觉到手腕上的小白微微绷紧了身体,似乎对江子原有些戒备。
江子原的目光在纪黎明手腕上的白蛇停留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随即笑道:
“多日不见,纪兄在寨中似乎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