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人人羡慕他孟翰得此佳婿，孟家门庭若市，权势煊赫......
强烈的冲动让孟尚书几乎要当场笑出声来，他赶紧捂住嘴，但眼中的炽热和势在必得的光芒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必须抢到手！不惜一切代价！”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叫嚣。
孟尚书眼珠子飞快地转动，余光扫视四周。
幸好他来得晚，站在百官队列的末尾，靠近殿门柱子阴影处，动作不太引人注意。
此刻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帝和那“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身上。
没人留意到他这个刚溜进来的户部尚书。
天赐良机！
孟尚书强行压下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容，努力维持着面部庄重的表情，身体却微微侧向柱子后方。
他肥硕的手指以与其体型不符的灵巧，迅速探入绯色官袍的袖袋深处，摸出一个沉甸甸、绣着暗纹的锦缎荷包。
这里面装着他平日里打点关节，应急用的金瓜子和小额银票。
他看准一个恰好捧着拂尘侍立在柱旁，看起来机灵又面生的小太监。
趁着皇帝正龙心大悦地对纪黎明问话，群臣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空档。
他极其隐蔽地挪了一步，用宽大的袍袖做掩护，将那个荷包飞快地塞进了小太监手里。
小太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缩手。
却被孟尚书用眼神和微不可察的动作死死按住。
孟尚书脑袋凑近些许，用气声急速低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诱惑：
“小公公，帮老夫一个忙，速速将此物带出殿外，交予在左掖门外等候的、穿着褐色短打、腰间系着孟府令牌的孟府管家孟贵！告诉他——”
孟尚书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但每个字都透着火烧眉毛的紧迫感：
“‘老爷令：新科状元，六元及第，姓纪，不惜一切代价，立刻‘请’回府！要快！迟则生变！办成了，另有重赏！’听明白了否？速去！”
那小太监捏着手里沉甸甸的荷包，又听到“重赏”二字，再偷瞄一眼眼前这位穿着仙鹤补子的一品大员。
虽然心惊胆战，但富贵险中求的心思立刻占了上风。
他飞快地点头，将荷包紧紧攥在手心，缩回袖子。
趁着无人注意，像条泥鳅一样悄无声息地溜着墙边，迅速消失在了大殿的侧门通道处。
做完这一切，孟尚书只觉得后背出了一层细汗，既有紧张，更有无比的兴奋。
他赶紧调整呼吸，重新站直身体，摆出一副道貌岸然、专心聆听圣谕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行贿太监、密谋抢婿的人不是他。
但他的心早已飞了。
成了！此事必成！
孟尚书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仿佛已经看到美婿在手，羡煞旁人的美好未来。
他甚至开始琢磨。
等状元郎进了府，是先让他和枕月见一面呢，还是直接跟夫人商量下聘的事？
他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不让自己笑出来，但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里，却充满了即将如愿以偿的得意光芒，时不时地瞟向殿中那抹青色的身影。
而殿中央，正从容回答皇帝问话的纪黎明，眼角的余光似乎无意间扫过了殿末那位情绪明显异常亢奋的户部尚书。
他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极微妙的弧度，快得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