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作画?
还涉及花木养护之道?
他倒是...总能有些出人意料之举。
并非空谈,反而着眼于实在之处。
她忽然对那幅画生出了几分好奇。
又过了一日。
纪黎明似乎觉得整日待在听竹轩太过烦闷,便向石氏请示,想去府中的藏书楼寻几本闲书来看。
理由充分且谦逊——
右手不能书写,便想多读读书,以免学业生疏。
石氏自然无有不允。
甚至颇为欣慰,觉得这孩子重伤之下仍不忘进取,更是满意。
特意吩咐下去,允纪黎明可随时去藏书楼。
尚书府的藏书楼规模不小,藏书颇丰。
纪黎明去了两次,每次都不多待,借了书便回。
不过他借的书却有些特别。
并非时下举子们热衷的经义策论集注,反而多是一些地方志、风物志。
甚至还有几本前朝的《漕运纪略》《农桑辑要》之类的杂书。
这些借阅记录,自然也有人报与孟枕月知晓。
她听着丫鬟的回报,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再次泛起涟漪。
他看的这些书...与她平日暗中关注经营的领域,竟有不谋而合之处?
是巧合,还是......
她忽然想起娘亲前两日似乎提过。
城西那间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的笔墨铺子,这个月的账目似乎有些问题。
管事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娘亲本想打发个得力的外院管事去查问。
此刻她却心中一动。
“去回娘亲。”
孟枕月放下手中的账册,语气平淡如常:
“就说那间笔墨铺子的账目,我近日正好得空,或许可以看看。”
“毕竟...府上如今住了位博览群书的才子,若有什么关于笔墨纸砚的疑问,请教起来也方便。”
她为自己找了一个自然又冠冕堂皇的理由。
借着“请教”的名头,实则亲自去探查。
既能处理事务,又能...再多观察一下那位纪公子。
看他是否真如他阅读的书目那般,对这些“俗务”有所见解。
至于同样博览群书的表哥石磊,以及位列户部尚书的亲爹,孟枕月视而不见。
石氏听了回话,只当女儿是找了个借口想多见见纪黎明。
心中更是乐见其成。
当即允了。
于是,又过了两日,孟枕月便以“寻几本难得的棋谱”为名,也去了藏书楼。
去的时间,恰好是纪黎明平日里还书借书的时辰。
春日的藏书楼,窗明几净,书香静谧。
孟枕月带着丫鬟踏上二楼时。
果然看见那道清俊的身影正立于一排书架前,微微仰头,用左手有些吃力地试图取下一本位置较高的书。
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细布长衫。
因动作而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肩线,侧脸在从窗棂透入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专注的神情中透着一丝因“不便”而产生的困扰。
孟枕月脚步微顿。
引路的藏书楼管事正要出声,却被她以眼神制止。
她看着他踮起脚,左手努力伸向那本书,却总是差一点。
那姿态显得有几分笨拙,却又莫名地...惹人注目。
就在这时,纪黎明似乎终于意识到有人来了。
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