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呢,你要闭上眼睛!”她命令道,自己也闭上了眼睛示范。 “然后,要集中精神!特别特别集中!别想别的,就想着你的手……嗯……不对不对,”
她睁开眼,纠正道,“应该是想着你的心……或者你的肚子?哎呀,反正就是身体里面!感觉那里有一股暖暖的或者凉凉的……或者别的什么感觉的东西!那就是魂力啦!虽然我没有……”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点羡慕。 “感觉到那股力量之后呢,就想着把它引导出来!引导到你想要它出现的地方!比如手上!”她伸出自己的小手,做了个“释放”的动作,“然后,在心里大喊——‘武魂,附体!’或者‘出来吧,我的武魂!’反正差不多就行啦!记住没?”
黎晓星教得煞有介事,虽然逻辑有点混乱,步骤也夹杂着她自己的理解,但那份认真劲儿却格外可爱。她甚至踮起脚,拍了拍忘川的肩膀,老气横秋地叮嘱:“记住了啊!集中精神!别偷懒!”
忘川依言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按照黎晓星那稚嫩的方法,尝试集中精神去“感觉”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死寂气息骤然从忘川身上爆发出来!
整个小小空间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十几度! 黎晓星猛地打了个寒颤,感觉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到忘川的右手虚握处,一柄形态模糊、仿佛由最纯粹的虚无和终结意念凝聚而成的刀刃凭空浮现!那刀刃没有实体,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绝望气息,仅仅是看一眼,黎晓星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彻底湮灭!
周围的草木似乎都在瞬间失去了生机,变得灰败!
“哇啊——!”黎晓星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后退好几步,小脸煞白,“好……好了好了!快收起来!你这什么武魂啊!太可怕了!比刚才打架还吓人!”她拍着小胸脯,心有余悸。
随着武魂的显现,忘川那空茫的意识中,仿佛有一层厚厚的冰壳被无形的力量击穿!无数关于刀法的精妙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劈、砍、撩、刺……种种奥义瞬间了然于心!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在这些冰冷的战斗技巧碎片中,一个模糊却异常清晰的、带着威严和温暖的男性声音碎片一闪而过!
那声音带着正经,带着温暖,像一道阳光穿透了记忆的迷雾——“注意这里!”——是另一个人!师父!
这柄名为“终焉”的武魂,不仅唤醒了战斗的本能,更撬动了他灵魂深处最珍贵的烙印!
忘川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柄可怕的虚无之刃随之消散。周围的寒意也渐渐褪去。
黎晓星见他恢复正常,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近一点,但眼神里还残留着惧意:“吓死我了……你这武魂也太邪门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带着点小骄傲,“你看!我就说我能教会你吧!不过你这武魂这么可怕,以前肯定有好多好多厉害的魂环!唉,可惜我没有魂力,连个魂环都没有。”
她有些羡慕地叹了口气,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兴冲冲地伸出小手。
“看!这就是我的武魂!”她集中精神,掌心光芒微闪,一朵小小的、粉白色的莲花在她掌心缓缓绽放。
花瓣有些单薄,颜色也很普通,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清香。“喏,一朵小莲花。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种没用的武魂……”她撇撇嘴,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嫌弃。
忽然,黎晓星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哎呀!我想起来了!”
她兴奋地跳了起来,大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以前我和哥哥在城里听说书先生讲过!他说那种特别特别厉害的、能成为传说的大人物,都是有两个武魂的!叫什么……‘双生武魂’!”
“超级稀有的!”她像只好奇的小猫,再次凑到忘川面前,仰着小脸,充满期待和好奇地问:“喂!臭冰块!你这么厉害,连打架都不用武魂,那你……你是不是也有两个武魂啊?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嘛!”
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不掺杂质的求知欲和兴奋,仿佛忘记了刚才的恐惧,也忘记了双生武魂背后可能代表的更可怕的实力和身份。
忘川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沉默了片刻。然后,他依言,将精神再次集中,这次引向了自己的左手。
嗡——! 这一次,没有冰冷,没有死寂。 一股浩瀚磅礴、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无尽生机骤然涌现!
一棵小小的、却蕴含着难以言喻伟岸气息的树苗虚影在忘川左手掌心缓缓浮现——建木!
仅仅是它的投影出现,整个小小的庇护所瞬间被一股温暖、柔和、充满生命韵律的气息所笼罩!
枯黄的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翠绿饱满,干枯的藤蔓重新焕发生机抽出嫩芽,连空气中都弥漫开一股清新醉人的草木芬芳!
浓郁到实质的丰饶之力如同最温柔的潮汐,无声地滋养着周围的一切。
“啊……”黎晓星瞬间呆住了,小嘴微张,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惊叹。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和舒适彻底包裹了。
那感觉,像是浸泡在春日最和煦的阳光里,又像是被最轻柔的云朵托起,每一个毛孔都在欢欣雀跃地呼吸着这磅礴的生命气息。
她从小在冰冷和饥饿中挣扎,从未体会过如此纯粹的、仿佛回归生命摇篮般的安宁与温暖。
一个模糊的、从未有过的概念在她心底悄然滋生——这……大概就是妈妈怀抱的感觉吧?虽然她从未见过妈妈,但她觉得,真正的温暖和安心,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哇——!!!”巨大的惊喜瞬间淹没了她!黎晓星像只快乐的小鸟,忍不住在原地蹦跳起来,小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真的!真的有!是棵树!好厉害的小树!好舒服!太舒服了!”她激动得语无伦次,小手想要去触碰那虚幻的树影,又怕惊扰了它。
建木的虚影很快被忘川收起,但那温暖的生命气息依然萦绕在小小的空间里。
黎晓星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她绕着忘川又蹦又跳,之前的阴霾和恐惧似乎被这神迹般的景象一扫而空:“太棒了!我就知道!臭冰块你果然是个超级厉害的大人物!双生武魂!说书先生故事里的主角才有的!”
她停下来,喘着气,小脸上满是笃定和一种“我早就知道”的小骄傲。
她走到忘川面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大眼睛里的光依然亮得惊人:“我大概知道了!像你这么厉害的人,要找的人肯定也很不一般。普通的魂师估计都不知道。”
她的小脑袋瓜飞快地转着,“我听哥哥说过,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那种特别大的城市,里面有特别特别强大的魂师学院,还有很厉害的魂师组织!那里的人肯定懂得多!”
她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直视着忘川的眼睛,语气异常郑重,像在许下一个神圣的诺言:“你放心!我,黎晓星,说到做到!等我再长大一点点,再攒一点点钱……呃,或者等我们路上想想办法……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去那种有最厉害魂师的地方!去打听宁荣荣的消息!”
她的小手握成了拳头,充满了决心,仿佛前面的千难万险都不值一提。
她说得那么认真,那么坚定,仿佛带忘川找到宁荣荣,是此刻她生命中最重要、最不容推卸的责任。
尽管这个承诺背后,是她内心早已预见的、必然到来的分离。那份纯然的善良和对承诺的坚守,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如同建木散发出的微光一样珍贵而温暖。
忘川静静地听着,看着她小脸上那份近乎虔诚的认真和决心。这一次,他眼中那份微不可查的温柔,持续的时间似乎长了一些。
他微微低下头,用那只刚刚召唤过建木、此刻已恢复冰冷的手,极其生涩地、幅度极小地……在黎晓星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那动作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忘川的回应。
黎晓星愣住了。 头顶传来的、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触感和温度,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
她眨了眨大眼睛,随即,一个比建木的光辉更璀璨、更满足的笑容,在她脏兮兮的小脸上,如同初升的朝阳般,毫无保留地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