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默肝肠寸断,王老六父子痛哭流涕,以为海生已然英勇就义,准备带着无尽的愧疚和悲伤返航,并打算日后为其立个衣冠冢年年祭拜之时——
海之下,那场看似力量悬殊的搏杀,其实正朝着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向,狂飙突进!
被再次拖入深海,视野重归昏暗,水压从四面八方涌来。但这一次,我(海生)心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是的,兴奋!
就像一把尘封已久的绝世宝刀,被投入了磨刀石上,每一次与触手的碰撞,每一次被吸盘撕扯的疼痛,每一次在暗流中极限的闪避……都像是在擦去它表面的锈迹,让它逐渐显露出内在的、冰冷的锋芒!
我那空荡荡的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咔咔”作响,如同冰河解冻。不是记忆的回归,而是更纯粹的、烙印在血肉与灵魂深处的——战斗本能,正在被这生死之间的极致压力,彻底激活!
全身都是武器!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的意识。
拳头依旧是主力,但不再局限于直来直往的轰击。我的指关节如同铁锥,能在触手最坚韧的部位凿出深坑。
我的手掌边缘如同战刀,劈砍在触手上能留下清晰的白色印记并使其剧烈痉挛。我的手肘如同重锤,贴身短打时威力惊人。
我的膝盖和脚踵,则成了水下最阴险的刺客,专门攻击触手关节连接处的脆弱点!
甚至我的头槌,在一次被触手紧紧缠绕住脖颈、几乎窒息时,我猛地向前一撞,额头狠狠撞在触手吸盘集中的部位,竟然将那一片吸盘撞得碎裂开来,暗紫色的汁液四溅!
我像是一个不知疲倦、没有痛感或者说痛感被兴奋感覆盖的战斗机器,在水中辗转腾挪,攻势如同狂风暴雨,又带着一种逐渐苏醒的、近乎艺术的暴力美感。
我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力量的运用越来越高效,仿佛我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
而那紫纹章魔,最初的暴怒和凶悍,在我这越来越凌厉、越来越疯狂的攻击下,渐渐被一种……惊疑不定和难以承受所取代。
它发现,这个人类的拳头太重了!每一拳都像是深海巨鲸的撞击,震得它触手发麻,内里组织受损。
它发现,这个人类太耐打了!那些足以让钢铁扭曲、让礁石崩碎的攻击落在他身上,除了留下一些看起来吓人、实则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的皮外伤外,似乎根本伤不到他的根本!那恐怖的愈合能力,让它几乎怀疑妖生!
它更发现,这个人类越打越精神!那双眼睛在水下昏暗的光线中,亮得吓人,里面没有恐惧,没有疲惫,只有一种让它这头二价妖兽都感到心悸的纯粹战意和狩猎般的兴奋!
这他妈到底谁是妖兽?!
“嘭!” 我一拳打断了一条试图偷袭我后心的触手尖端,那截断掉的触手如同死蛇般漂浮开去。
“咔嚓!” 我双手抓住另一条缠绕过来的触手,腰部发力,双腿猛地蹬水,如同水下拉大锯般,硬生生将其扭成了一个诡异的麻花状,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噗嗤!” 我并指如刀,抓住一个空隙,狠狠插进了一条触手吸盘下的软肉里,然后猛地一划拉,撕开一道长达数尺的巨大伤口,暗紫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涌出!
紫纹章魔发出了凄厉而带着一丝恐惧的哀鸣!它怕了!它是真的怕了这个打不死、锤不烂、越战越勇的怪物人类!
它剩下的几条完好的触手疯狂舞动,不再是攻击,而是试图逼退我,庞大的本体开始向更深、更黑暗的海域退却!它想逃!
“想跑?!”
我虽然失忆,但骨子里那股“得理不饶人”、“趁你病要你命”的混不吝劲儿,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你追着我打了半天,把我当沙包,现在发现打不过就想溜?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双腿猛地一蹬,水流在身后炸开,速度全开,如同附骨之疽般追了上去!一只手死死扣住那条被我打得最惨、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主触手。
另一只手则握紧拳头,如同打桩机般,对着那仓皇后退的、如同小山包般的章魔主体脑袋,就是一通毫无章法、却力量十足的——乱拳爆锤!
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砸在那滑腻坚韧的章魔头部,发出“砰砰砰”的闷响。每一拳都蕴含着我能调动的全部力量,震得周围海水翻腾不止!
那紫纹章魔被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如果它有金星的话),庞大的身体剧烈抽搐,连逃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它那简单的妖核思维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早知道这人类这么变态,它干嘛要去招惹那条破渔船?乖乖在深海待着不好吗?!
终于,在我不知道挥出了第几百拳,感觉胸腔里那口憋着的气都快用完,拳头都有些发麻的时候——
身下的庞然大物猛地痉挛了一下,然后所有的触手如同瞬间被抽走了骨头,软塌塌地垂落下来,不再动弹。那双原本充满暴虐的巨大眼球,也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灰暗无光。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妖气,开始从它体内散逸出来。
二价以上妖兽,紫纹章魔——卒!
我松开扣着触手的手,悬浮在巨大的妖兽尸体旁,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和成就感,充斥全身。
赢了!
我,海生,一个失忆的渔村青年,赤手空拳,干掉了一头传说中的二价海怪!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些之前看起来颇为吓人的伤口,此刻竟然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并且瘙痒难耐,显然正在飞速愈合。连那些瘀青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
“我这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 饶是此刻神经大条如我,也忍不住对自己的“耐揍”和“恢复”能力感到一丝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