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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 侥幸活下来(2 / 2)

手臂如同灌满了铅,又像是被无数无形的锁链缠绕拖拽,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肌肉、骨骼乃至灵魂深处传来的、尖锐的抗议和折磨。焦黑皮肤上的裂纹。

因为这勉力的动作,似乎又扩大了一丝,渗出些许暗红色的、粘稠的体液,与身下的土壤粘在一起,每一次移动都带来皮肉分离般的剧痛。

汗水(或者说是生命精华在流失)模糊了视线,血污沾染了眼角。

但我不能停下。

目标,是几尺之外的璃月。

这段平日里一步就能跨越的距离,此刻在我眼中,却漫长得如同跨越生死鸿沟。

我开始了在这片暗红色戈壁上的、此生最为艰难的爬行。

没有下肢提供动力,我只能依靠双肘和腰部残存的一点微弱力量,像一条被打断了脊骨的蠕虫,一点一点地,在粗粝的沙石地面上向前挪动。

右肘艰难地向前探出,扣住地面,然后左肘跟上。腰部用尽全身力气,配合着双肘的支撑,将这半截残躯,极其缓慢地、拖拽着向前挪动一丁点距离。

沙砾摩擦着胸腹间焦黑的皮肤和狰狞的伤口,带来火辣辣的刺痛。那些嵌入皮肉中的细小石粒,随着移动,更深地扎了进去。

“呃……”

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挤出。每前进一寸,都像是在刀山火海上滚过一遭。意识在剧痛和眩晕中不断沉浮,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彻底沉入黑暗。

但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过去!到她身边去!

视线死死锁定在那抹熟悉的、破损的衣角和其下嫩白却伤痕累累的肌肤上。

那是我在这片绝望之地,唯一能抓住的、与过往世界相连的坐标。

时间失去了意义。

或许只是过了几十个呼吸,或许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当我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上半身挪到璃月身边,手臂无力地搭在她冰凉的小腿上时,我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在这条路上爬行了整整一个轮回。

我瘫软在地,脸贴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大口地喘息着,虽然吸入的只是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空气。精神上的疲惫远超肉体,那头颅欲裂的痛楚几乎让我想要就此昏死过去。

但不行,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我勉强抬起头,目光落在璃月破碎的衣衫上。那暴露在外的肌肤,在晦暗的天光下,白得有些刺眼,与周围暗红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也更显脆弱。

不能让她这样。

这个念头驱使着我,再次压榨出体内一丝微弱的气力。

我颤抖着,用那双同样布满伤痕、焦黑不堪的手,极其笨拙地,开始解她身上那些已经变成布条的残破衣袍。

这个过程,同样艰难而缓慢。我的手指几乎不听使唤,触觉也变得麻木,只能依靠模糊的视线和意志力去完成。每一次轻微的拉扯,都可能牵动她背部的伤口,让她在昏迷中发出无意识的、细若游丝的痛哼。

这微弱的哼声,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让我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

终于,将那身破烂的衣袍褪下。映入眼帘的,是更多、更密集的伤痕,遍布在她原本应是无瑕的玉背之上。一些较深的伤口还在微微渗着血。

我不敢多看,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念头。此刻,心中唯有救治。

艰难地从怀中(幸好烈风谷得来的储物法器似乎并未在风暴中损毁,只是神识探入时也感到阵阵刺痛)取出了一套备用的、相对完整的女性衣袍——这是在烈风谷时顺手准备的,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为她穿衣的过程,比脱衣更加困难。

我需要将她的身体稍微侧翻过来,才能将衣袖套进去。这个动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无异于又一次挑战极限。

我用手臂环住她的肩膀,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将她沉重的(或许是错觉,或许是我也太虚弱)身躯稍微抬起一点,另一只手颤抖着将衣袖往她手臂上套。

汗水,混合着血污,从我的额头滴落,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中间几次差点脱力让她摔回去,终于勉强将衣袍套在了她的身上。虽然穿得歪歪扭扭,甚至有些地方因为我的笨拙而可能压到了她的伤口,但至少,遮蔽了她裸露的肌肤,为她保留了一丝尊严和温暖。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趴在原地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挣扎着,取出了从烈风谷得来的疗伤丹药。

玉瓶冰凉。我拔开塞子,倒出几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清辉和药香的丹药。这药香吸入鼻中,似乎连头颅的剧痛都缓解了一丝。

我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凑近璃月,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稍微扶起一点,让她靠在我的臂弯里(尽管我这焦黑的臂弯恐怕并不舒适)。她的脸颊冰凉,呼吸微弱。

我将丹药凑近她苍白干裂的唇边,轻轻捏开她的下颌,将丹药送了进去。然而,她处于深度昏迷,根本无法自行吞咽。

我犹豫了一下,再次集中起微弱的神识之力,如同操控着丝线般,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几颗丹药,顺着她的咽喉滑下,并以微弱的神识催化药力,助其化开。

做完这一步,我感觉到自己那本就残存不多的神识,几乎消耗殆尽,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失去意识。

但我还不能倒下。

目光转向另一边,那只变成了“光屁股鹤”的鹤尊。

还有更远处的陈富贵。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甜感,开始了新一轮的、更为漫长和痛苦的爬行。

从璃月身边,爬到鹤尊那里,距离并不比之前短多少。身体的疲惫和痛苦累积到了新的高度,每一次肘部的挪动,都感觉像是将骨头在砂石上磨砺。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开始出现嗡嗡的鸣响。

终于爬到鹤尊身边,看着它那副凄惨滑稽又可怜的模样,我心中五味杂陈。检查了一下,它身上除了瘀伤和划痕,似乎没有特别严重的外伤,但气息微弱至极,更像是伤及了本源,或者是在风暴中神识遭受了重创。

我再次取出丹药,这次是专门用于滋养神魂、补充元气的高级货色。掰开它的鸟喙,将丹药塞进去,同样以微弱的神识助其化开。触碰到它光秃秃的皮肤,一种怪异而冰凉的触感传来。

“坚持住……蠢鹤……”我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没有时间休息,调转方向,朝着陈富贵那座“肉山”爬去。

这段距离最为遥远。身体的承受力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意识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爬行的动作完全变成了本能。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支撑:下一个……还有下一个……

肘部的衣物早已磨破,皮肉翻开,在暗红色的地面上拖出两道淡淡的血痕。

当我终于爬到陈富贵身边,几乎是用最后的意识,摸索出丹药,塞进他肥厚的嘴唇里,并勉强催动一丝神识助其化开后,我再也支撑不住。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贴着粗糙的沙石,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暗,如同潮水般再次从四面八方用来,迅速吞噬着我的意识。

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刻,我最后看到的,是这片死寂的、暗红色的陌生天地,以及身边三个同样陷入沉睡(或者说昏迷)的同伴。

只有远处呜咽的风声,如同永恒的挽歌,在这片荒芜之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