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瓢死死扣在我胸膛,瓢身出现无数裂痕,最终……砰然碎裂!
盘子、勺柄……尽数化为碎片!
它们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在那天道最终的抹杀之力面前,显得如此悲壮而无力。仅仅是为我争取到了亿万分之一刹那的延迟,以及……将那绝对抹杀的力量,削弱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丝削弱,就是这亿万分之一刹那的延迟,成为了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反面!
那恐怖的抹杀之力,终究还是穿透了所有阻碍,作用在了我的残躯与神识之上。
我的半截身躯,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边缘开始模糊、消失。
我的意识,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飞速消融、瓦解。记忆的画面支离破碎,情感的色彩急速褪去,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
黑暗。
无边无际、连“空”与“无”都不存在的、绝对的黑暗,吞噬了我最后的感觉。
我,死了吗?
神识,陷入了永恒的沉寂……
…………
然而,就在这连“存在”与“不存在”都失去意义的绝对黑暗深处,一点奇异的变化,悄然发生。
那一直沉寂于我神魂最深处、自我得到后便一直无法真正入门、甚至几乎被我遗忘的——《无相功法》,此刻,竟如同沉睡的种子遇到了最极致的“无”的滋养,自发地、微弱地,运转了起来**。
它没有光芒,没有形态,没有属性。
它运行的,并非能量,而是……“理”。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段段晦涩而古老的经文,并非以声音或文字的形式,而是以一种本源的意念,在这绝对的黑暗与虚无中,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无相功法》的精义,并非创造,而是解构;并非坚守,而是放下;并非对抗,而是……融入。
在这神识即将被彻底抹杀、连“我”都不复存在的终极时刻,《无相功法》那“无我相”的奥义,竟与这绝对的“无”,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共鸣!
它没有去修复我破碎的神识,没有去凝聚我消散的意志。
它所做的,是引导我那即将彻底瓦解的、最后一点关于“我”的执念,去**认知**这绝对的“无”,去**理解**这最终的“寂灭”。
不是对抗抹杀,而是……承认抹杀?
不,是更深层次的……“无我”!
在这功法的作用下,我那最后一点即将消散的自我意识,仿佛跳出了“我”的局限,以一种超越生死、超越存在的视角,“看”向那抹杀之力,看向那绝对的黑暗。
“我”的恐惧、“我”的不甘、“我”的执念……这一切构筑“龚二狗”这个存在的相,都在《无相功法》的运转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缓缓消融。
没有“我”,谁来承受抹杀?
没有“识”,何来被抹杀的对象?
当“我相”逐渐褪去,那恐怖的概念抹杀之力,仿佛失去了锚定的目标,其威力依旧在,却似乎……无法再完全作用在那逐渐“无我”的残存意识之上。
我的神识没有变得强大,反而在“散去”。
但这种“散”,并非消亡,而是一种融入,融入那绝对的“无”,融入那宇宙最本源的寂静。
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不再下沉,而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开始了一种奇异的……扩散与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