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如同破碎的琉璃,片片消散。我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依旧坐在茅草屋中,手中空空如也,那杯诡异的“绝情绝义茶”仿佛从未存在过。但灵魂深处经历的挣扎与最终的明悟,却无比真实。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这第二关,比外面被六个金丹后期长老亲传弟子还凶险万分,那是直指本心的拷问。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压抑的啜泣。
我愕然抬头,只见那位一直神色平静、仙气飘飘的白衣女子,此刻竟怔怔地望着我,两行清泪如同断线的珍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她原本空灵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追忆,有悲伤,有欣慰,还有一丝深深的……遗憾。
她朱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吟出了四句偈语:
“修仙论道逐本源,斩断情缘方为始。自古长生多寂寞,空留遗憾在心头。”
吟罢,她眼中的泪水流得更急了,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那样看着我,仿佛透过我,看到了很远很远的过去。
我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这啥情况啊?刚才还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主持考验呢,怎么突然就哭上了?还吟诗?这诗听着就一股子心酸味儿。是我刚才在幻境里表现得太蠢,把她给气哭了?还是我哪句话戳中她伤心事了?
我龚二狗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掉眼泪,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哭得梨花带雨,我这心里就跟被猫爪子挠了似的,又慌又乱,还有点莫名的心疼。
看着她无声落泪的模样,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我那从未见过面的娘。听老爹说,娘生我的时候就去了,我连她长啥样都不知道。小时候被村里孩子笑话是没娘的孩子,我就偷偷跑到后山掉眼泪,那时候多希望有个人能给我擦擦眼泪,抱抱我啊。
鬼使神差地,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拿起了石桌上那块看起来干净素雅的白色手帕。手帕质地柔软,带着淡淡的、和这女子身上一样的檀香气。
我动作有些笨拙,甚至可以说粗手粗脚,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将手帕递到了女子面前,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带着点连我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那个……前辈……您……您别哭了……擦擦吧……”
女子似乎这才从遥远的回忆中惊醒,微微一愣,低头看着我递过来的手帕,又抬眼看了看我脸上那毫不作伪的关切和局促。她眼中的泪水渐渐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仿佛冰雪初融般的暖意。
她没有接过手帕,而是任由泪水自然风干,只是看着我,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你……很好。”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空灵,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真的……很好。”
她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茅草屋,看向了未知的远方,又像是在对我谆谆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