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散发着不祥幽光的巨型陶罐面前退出来,重新回到雾气弥漫、巨骨林立的村落空地,我们五个人(外加一个傀)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这口气吸进去依旧是那股子腐朽味儿,但至少心理上感觉空间开阔了点,没那么憋闷了。
“妈呀……吓死老子了……”王天盛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嫌脏,抹着额头上的冷汗,“那破罐子,怎么看怎么邪门!老子当年被一群毒蜈蚣追着屁股咬的时候,都没这么心里发毛过!”
李大力靠着一段比他还高的巨大腿骨,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喘着气说:“我的灵眼……完全看不透那东西。它就像个黑洞,神识靠近就被吞了。这绝不是寻常物件,甚至可能……不是我们理解中的‘物’。”
柳依依没说话,只是默默检查着手中的符箓和法器,确保它们处于随时可用的状态,显然刚才的经历让她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苟胜则直接瘫软在地,双手合十,对着四面八方胡乱拜着:“多谢佛祖菩萨三清道祖阿拉真主……呃,不管哪路神仙,多谢保佑我们没被那罐子吸进去……回头要是能出去,我一定给你们烧高香,烧双倍的!”
我看着这群惊魂未定的队友,又看了看旁边依旧在孜孜不倦吸收阴气、对刚才的惊险毫无反应的金甲一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那陶罐带来的诡异感,远超那些巨大的白骨。它像一根刺,扎进了我们所有人的心里。
“行了,都别自己吓自己了。”我强行镇定下来,拍了拍手,“一个罐子而已,再邪门,它也没跳起来打我们不是?这说明什么?说明它可能就是个……装饰品?或者某种封印?只要我们不手贱去碰它,应该就没事。”
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太信。但那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因为一个罐子就原地等死吧?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王天盛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空地上吧?这雾气好像越来越浓了。”
我环顾四周,浓雾确实似乎比刚才更厚重了些,视野范围进一步缩小。那些巍峨的巨石房屋,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沉默的巨人,窥视着我们这些渺小的不速之客。
“既然那一间屋子有古怪,不代表其他屋子也一样。”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信心,“说不定其他屋子里,就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比如,地图?线索?或者……干脆就是离开这鬼地方的传送阵?”
“还进啊?”苟胜发出一声哀嚎,“老大,我求你了,咱们就在外面找个骨头缝里躲躲行不行?等那五阶妖兽走了,咱们再偷偷溜出去……”
“溜?”我冷笑一声,“你看看这雾,再看看这地方,像个能随便溜出去的样子吗?指望妖兽自己走?它要是蹲在外面守个十年八年,咱们就得在这里变成人干!主动探索,才有一线生机!”
我知道这话有点强词夺理,但眼下必须统一思想,不能散伙。
“龚师兄说的对。”柳依依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却坚定,“坐以待毙绝非良策。既然那一间屋有异常,我们更应探查其他房屋,或许能发现规律,或找到克制那陶罐之物。”
李大力也点了点头:“依依师妹所言极是。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王天盛见两位“技术骨干”都同意了,也只能咬咬牙站起来:“妈的,豁出去了!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死个明白!”
苟胜看着我们四个,绝望地发现自己是唯一的反对派,只能哭丧着脸爬起来,再次化身我的背部挂件。
于是,休整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我们这支“残兵败将”再次踏上了征途——目标是旁边另一座看起来结构差不多的巨石房屋。
这一次,气氛更加凝重。有了前车之鉴,我们甚至不敢让金甲一号走得太快,几乎是挪一步,看三圈,生怕哪个角落里又蹦出个什么诡异玩意儿。
第二座石屋的门户同样巨大、黑洞洞的。金甲一号率先踏入,我们紧随其后。
一进门,依旧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极致的黑暗,浓烈的腐朽气息,厚得能埋人的灰尘,以及那种几乎能将人逼疯的死寂。
我们像一群在巨大墓穴中摸索的老鼠,靠着可怜的照明符箓,一寸寸地探查。
巨大的、倒塌的石桌?有。碎裂的石凳?有。靠墙的、腐烂成渣的巨型家具阴影?有。
一切都仿佛是第一个屋子的完美复刻,连灰尘的厚度和那种破败到极致的感觉都一模一样。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到屋子最深处,心脏怦怦直跳,照明符箓的光芒颤抖着移向那个熟悉的墙角——
空的。
墙角除了堆积的灰尘和几块崩落的碎石,什么都没有。没有陶罐,没有幽光,只有一片毫无特色的、死气沉沉的黑暗。
“咦?没有?”王天盛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失望?
“看来不是每个屋子都有那鬼东西。”李大力松了口气,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减少。
苟胜则是喜出望外:“太好了!这个屋子安全!咱们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吧老大?至少没那个吓人的罐子!”
我却皱起了眉头。太干净了,干净得反而让人不安。两个相邻的屋子,结构一致,破败程度一致,为什么唯独那一间有个那么特殊的陶罐?
“别高兴太早。”我泼了盆冷水,“再去看看别的屋子。”
我们退出第二间石屋,马不停蹄地走向第三座。
结果,一样。空荡,破败,深处墙角空空如也。
第四座,第五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