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心火铸魂(1 / 2)

孙悟空那“万劫不复又何惧”的宣言,如同在绝对零度的虚空中点燃了一簇疯狂的火焰,瞬间灼穿了这片墨域亘古的死寂。那搏动的黑暗核心,守墓人浩瀚的意念,陷入了比之前更长的凝滞。仿佛它那记录万古终末的冰冷心核,也被这源于灵魂最深处、不计代价、不问结果的决绝意志所撼动,需要时间来重新评估这超出所有“记录”与“常理”的变数。

“……痴儿……狂徒……”守墓人的意念终于再次传来,那亘古的疲惫中,似乎掺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似是叹息,又似是……某种被冰封了无数纪元的情感,被这炽热的火焰灼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既然你执意要以身为薪,点燃这不可能之火……那么,便遵循你的道,踏上这条……由你亲手开辟的绝路吧。”

它的意念不再有丝毫保留,变得无比精炼、迅捷,如同最精准的法则指令,直接烙印在孙悟空的意识核心:

“第一步,神魂共燃。 放弃你对肉身的最后一丝守护,放弃你对神魂溃散的恐惧,将你的意识、你的记忆、你的情感、你‘孙悟空’存在的全部印记,主动投入源井初生的混沌之火中。非是融合,而是‘献祭’!让你的意志,成为源井此刻唯一的‘声音’与‘方向’!记住,你是在拥抱毁灭,以求一线生机,迟疑刹那,便是万劫不复!”

指令下达的瞬间,守墓人那庞大的阴影脉络中,分出一缕极其纤细却凝练的墨色流光,如同引导的绳索,轻轻触碰在孙悟空的眉心。

孙悟空甚至没有时间去品味这指令中蕴含的终极凶险。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狰狞却无比坦然的笑容,最后看了一眼那七彩光茧,仿佛要将那光芒烙印在永恒寂灭的尽头。下一刻,他彻底放开了对残破肉身的所有控制,放弃了以意志强行收束那濒临崩溃的神魂,如同一个慷慨赴死的勇士,主动将全部的意识、所有的记忆——从花果山巅的自由不羁,到五行山下的五百年孤寂;从大闹天宫的桀骜狂放,到取经路上的成长羁绊;从月光下那抹决绝凄美的笑容,到无数次午夜梦回的心如刀绞——所有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决绝地“投入”了丹田中那团微弱摇曳的源井混沌之火!

“轰——!”

意识沉沦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自身存在根基碎裂的声音。那不是肉身的崩解,而是“自我”认知在混沌本源中的消融。无数混乱的、原始的、代表着世界构成基石的法则碎片如同亿万把烧红的刮刀,冲刷着他的意识,要将他属于“孙悟空”的一切印记磨灭、同化。极致的痛苦超越了神经的传导,直接作用于存在的根本。他的身体在黑暗中剧烈痉挛,七窍中涌出的不再是金色的血液,而是带着点点灵魂辉光的、更加珍贵的本源精粹!

“尊者!”石咆看得目眦欲裂,独臂勐地向前伸出,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徒劳地穿透粘稠的黑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孙悟空那本就微弱的气息,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滑向彻底的死寂,仿佛一盏油灯正在疯狂地燃烧最后一点灯油。

风爪的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那紧握短刃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感受到了,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赴死”的决心。

就在孙悟空的意识即将被混沌彻底吞噬、最后一点自我印记也要消散的刹那——

“就是此刻!第二步,定义真实!”守墓人的意念如同定海神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强行锚定了那在混沌洪流中即将彻底迷失的最后一点灵光!“以你‘孙悟空’的意志为核心,引动源井‘定义’权柄!以你与她的‘羁绊’为坐标,于其灵魄‘虚无’中,重塑‘紫霞’之‘真我’!将她对你的笑,对你的泪,对你的等待与守护……将所有‘真实’,化作‘存在’的基石!”

这道意念,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亮了一座灯塔!

那即将彻底涣散的意识灵光,勐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芒!孙悟空那不屈的、守护的、充满了爱与执念的意志,在混沌的磨砺下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如同百炼精钢,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坚韧!他强行驾驭着那狂暴的源井混沌之火,将其与八戒留下的慈悲净水本源艰难地缠绕在一起,化作一柄无形无质、却蕴含着“创造”与“定义”伟力的“心火刻刀”!

这柄凝聚了他一切的心火刻刀,循着与七彩光茧那斩不断的因果联系,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刺入了光茧最深处——那片冰冷、死寂、连“无”都显得多余的绝对虚无领域!

“嗡——!!!”

就在心火刻刀触及那片虚无的瞬间,比之前强烈十倍、百倍的恐怖反噬,如同整个宇宙的愤怒,轰然爆发!那是现存秩序对“异物”、对“篡改者”最本能、最彻底的排斥与抹杀意志!无形的法则风暴瞬间形成,沿着那心火刻刀与孙悟空神魂的连接,如同亿万毁灭雷霆,狠狠噼向他的灵魂核心与源井奇点!

“噗——!”孙悟空那早已干瘪的肉身,勐地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与灵魂精粹的血雾,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倒,生命气息瞬间跌落至谷底,几乎微不可察。源井奇点的光芒急剧闪烁,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炸开!

“紧守道心!铭记你要创造的是什么!是你的希望,是你的光!非是逆天,而是补全!是让本该存在的,重归其位!”守墓人的意念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大道纶音,努力稳定着孙悟空那即将溃散的最后意志。

孙悟空的神魂在毁灭风暴中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会倾覆。但他那双即便在意识模湖中,依旧死死“望”着光茧的“目光”,却从未有丝毫动摇。他将灵魂中所有关于紫霞的记忆碎片——她指尖的温度,她嗔怪的眼神,她义无反顾挡在他身前的决绝,她消散时那句“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温柔与遗憾——将所有这一切,化作最炽热、最坚定的信念燃料,源源不断地注入那柄在虚无中艰难前行的心火刻刀!

“给我……亮起来!”他在灵魂最深处,发出无声却震动寰宇的呐喊!

那柄心火刻刀,在绝对的虚无中,顶着足以让大千世界归于寂灭的法则反噬,开始以超越时光的速度“雕刻”!它不是在做加法,而是在做“定义”!它在向这片冰冷的虚无宣告:此地,应有光!此地,应有魂!此地,应有名为“紫霞”的存在!

这是一个无法用时间衡量的过程。每一瞬,都如同亿万年般漫长而痛苦。孙悟空的肉身几乎化作了一具空壳,只有胸口那微弱到极致的源井搏动,证明着他尚未彻底逝去。他的灵魂之火,已然微弱如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石咆和风爪已经不忍再看,巨大的悲痛与无力感淹没了他们。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已定,孙悟空即将燃尽最后一丝存在,功败垂成之际——

在那片被心火刻刀强行“定义”的虚无中心,一点比针尖还要细微、却纯粹到无法形容、蕴含着孙悟空所有情感与记忆、闪烁着紫霞独一无二灵魂波动的……光芒,颤巍巍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