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雾锁东疆(2 / 2)

斗战胜佛的净化工作,进入了最为凶险的阶段。那混沌意念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虫,已然深度嵌入本源光团生命结构的核心区域,与那正在成形的猿猴虚影几乎融为一体。它不断释放着扭曲的“信息”,试图将“暴戾”、“混乱”、“吞噬”等概念,烙印进这新生存在的本能之中。

斗战胜佛以无上佛法,将自身佛念化作了亿万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的金色光丝,小心翼翼地探入本源光团内部,如同进行着一场旷世罕见的神魂显微手术。每一根光丝都蕴含着精纯的佛力与智慧,试图在不惊动生命结构本身的前提下,找到并中和那些被污染的“信息节点”。

这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对力量的掌控要求达到了极致。斗战胜佛那亘古不变的金色面容上,也罕见地渗出了细密的金色汗珠。他能感觉到,那新生意念在混沌的污染下,正变得愈发躁动不安,其形态也越来越清晰地偏向一种暗金色,周身开始弥漫出细微的、带着吞噬与破坏欲望的能量波动。

“阿弥陀佛……”斗战胜佛心中叹息,知道时间不多了。他加快了净化的速度,但也因此承担了更大的风险。偶尔一丝佛力控制稍有不慎,便会引动本源光团的剧烈排斥,甚至反噬,让那混沌意念趁机进一步扩散。

灵山,大雷音寺。

如来佛祖静坐莲台,慧眼观照三界。东西两处的激烈冲突,自然瞒不过他。

“劫数交织,因果循环。”如来缓缓开口,声音回荡在诸佛菩萨心间,“北俱芦洲妖王执迷,东胜神洲本源蒙尘,西牛贺洲新道初立便逢考验。此乃定数,亦含变数。”

观音大士合掌问道:“世尊,我佛门该如何自处?”

如来道:“斗战胜佛已在局中,秉持佛法,护持善念,便是机缘。尔等各守其位,静观其变,若有众生蒙难,当施以援手,却不可主动介入纷争,沾染因果。新秩序之立,需经自身磨难,外力强加,反损其根。”

诸佛菩萨皆称善。灵山的态度明确:支持斗战胜佛的个人行为,但佛门整体保持中立观察,只在必要时救助无辜生灵,不直接参与势力争斗。

无尽虚空,混沌深处。

那扭曲的黑影“看”着蛟魔王被霞光迷雾所阻,看着斗战胜佛在花果山本源内进行着艰难而危险的净化,看着紫霞心神牵系两处、运筹帷幄……它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那无形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更加扭曲的弧度。

“挣扎吧……努力吧……守护吧……”混沌尊者发出意义不明的低语,“越是努力维持平衡,越是竭力守护重要之物,当失去时……才会跌得越重,崩溃得越彻底……”

它开始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了那些被它之前播撒的、蕴含“扭曲共情”、“偏执正义”等复杂负面情感的意念孢子。它发现,在靠近东胜神洲的几个人类国度以及一些妖族部落中,有几个“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在一个人类国度,一位深受爱戴、原本以仁慈着称的城主,在接收到那“扭曲共情”的孢子后,对境内妖族的态度发生了剧变。他从过去的包容,变成了极端的保护主义,认为所有人类都该被绝对保护,任何妖族,无论善恶,都是潜在的威胁,开始推行极其严酷的排妖、驱妖甚至灭妖政策,引发了境内人族与妖族之间前所未有的激烈冲突与流血事件。他本人却认为自己在践行最崇高的“仁爱”与“守护”。

而在一个靠近花果山的妖族部落,一位年轻气盛、渴望振兴部落的妖将,则被“偏执正义”的孢子所影响。他认为妖族备受压迫的根源在于自身的弱小与不团结,唯有铁血与征服,才能赢得尊严与生存空间。他开始疯狂地训练部族战士,四处攻伐,吞并弱小,将任何主张与外界和平共处的同族都视为叛徒与懦夫,其行为比许多积年老妖更加激进和具有破坏性。

这些因混沌侵蚀而产生的内部矛盾与混乱,虽然规模远不及蛟魔王入侵,却如同附骨之疽,从内部消耗着紫霞试图建立的新秩序根基,牵扯着她的精力,也让“有情太虚”之道在处理具体纷争时,面临着“情”与“理”、“包容”与“惩戒”的两难抉择。

西牛贺洲山巅。

紫霞自然也感知到了那些在各地爆发的、源于混沌侵蚀的内部冲突。她的心感到一阵刺痛。这些冲突,比直接的敌人更难处理。那位城主并非天生的恶人,那位妖将也怀抱着振兴族群的理想,只是他们的“情”与“念”被混沌扭曲,走向了极端。

她尝试进行干预。对那位城主,她引导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与开明的修士前去劝谏,同时让城邦周围风调雨顺,物产丰饶,试图以实际的安定消解其因恐惧而产生的极端。对那位妖将,她则让部落中几位睿智的老妖出面制止,同时引导他们发现与周边势力和平贸易、共同开发资源带来的更大好处。

这些干预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冲突的激烈程度有所缓和,但那些被扭曲的核心观念,却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扭转。紫霞能感觉到,自己的道韵在化解这些“内在之毒”时,显得比应对外部攻击时更加吃力。她需要更深地理解众生情感的复杂性,需要更精微地把握干预的尺度。

“道阻且长……”她轻轻叹息,但眼神依旧坚定。她将一部分心神沉入自身道境,那太虚神鉴的虚影在意识海中缓缓旋转,镜中不仅映照大千景象,更开始推演着各种情感冲突的化解之道,试图从中提炼出更具普适性的“理”。

葬龙渊外,霞光迷雾依旧,蛟魔王仍在焦躁地寻找破阵之法。花果山内,斗战胜佛与混沌污染的拉锯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那暗金色的猿猴虚影几乎彻底凝实,只差最后一点灵光的注入。三界各处,因混沌侵蚀而生的“小灾变”仍在持续发酵。

所有矛盾,所有力量,所有目光,都仿佛汇聚于东胜神洲那一点。风暴眼的中心,气压低得令人窒息,仿佛只需一粒火星,便能引爆席卷三界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