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老祖深知,面对那种层次的存在,莽撞出手只是送死。他需要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一个可以让他这源自洪荒的杀戮魔神,一举吞噬“空”与“寂”,从而超脱血海束缚,真正逍遥于物外的万古机缘!
空寂回响的影响,对于下界芸芸众生而言,则更加直接与残酷。
那些依赖太阴星华修炼的精怪妖灵,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与癫狂后,逐渐出现了一种令人不安的“适应”。一些幸存下来的妖物,其性情变得越发阴冷、暴戾,眼眸中时常闪烁着与那被污染月华同源的幽紫光芒。它们开始本能地排斥纯净的灵气,转而吸收那夹杂着寂灭之力的月华,身体也随之发生异变,有的长出骨刺,有的覆盖上幽紫色的鳞甲,变得更加嗜血与危险。
山川草木,也受到了影响。一些灵山秀水,灵气变得驳杂,生机衰减。而某些原本就阴气汇聚之地,则在那寂灭月华的滋养下,滋生出更多怨灵邪祟,为祸一方。
凡间国度,夜晚变得更加难熬。被污染的月光不仅影响了作物生长,更让许多心志不坚者陷入噩梦、癫狂乃至自毁。瘟疫与诡异的病症开始在一些地区蔓延,人们惶恐不安,祭祀不断,却难改现状。
四海龙宫,敖广看着麾下不少受到污染月华影响而变得躁动不安、甚至互相厮杀的水族,龙须颤抖,连连向天庭上表求助,却只得来“耐心等待,天庭自有安排”的回复,心中更是焦灼万分。
整个三界,仿佛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阴影之下。而这阴影的源头,皆指向西牛贺洲那片废墟,以及废墟上空那无形的“空”,与废墟中那个沉睡的“寂”。
猪八戒和万圣龙王,在经历了空寂回响的冲击后,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看着周围更加死气沉沉、甚至有些妖魔身上开始隐隐浮现幽紫纹路的部下,两人心中的无力感更重。
“老龙王,再这么下去,不用天庭来打,咱们自己就得先玩完!”猪八戒看着一个原本还算温顺的鹿妖,此刻正红着眼睛啃噬着一块石头,嘴里嘟囔着,“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万圣龙王叹了口气,龙目之中满是疲惫:“陛下……究竟是何意?他既已归来,为何不出面重整旗鼓?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魔宫基业,看着我们……尽数湮灭于此吗?”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再次投向了那片被隔开的区域。
紫霞依旧昏迷,眉心的幽紫漩涡缓慢旋转,与九天之上的太阴星遥相呼应。她周身的寂灭气息,在空寂回响过后,似乎变得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猪八戒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老龙王,你说……仙子她,会不会……彻底变成另一个……‘魔头’?比那猴子……不,比陛下之前还吓人的那种?”
万圣龙王沉默不语,他也有同样的担忧。如今的紫霞,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连他都感到心悸。那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否定一切的毁灭意志。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的氛围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紫霞那冰冷死寂的心湖最深处,在那无尽的幽暗与虚无里,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七彩流光,如同沉入深海的宝石,极其缓慢地,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微弱却坚韧,带着一丝与这寂灭格格不入的……温暖与熟悉的气息。
仿佛是……某个被遗忘的承诺,某道跨越了五百年的……彩虹。
这一点微光,是否能在这绝对的“寂”与“空”之中,点燃一丝不同的变数?
无人知晓。
上空,黑悟空(空)的“存在”,依旧如同亘古不变的背景,静静地“映照”着这一切。他“看”到了三界的暗涌,看到了众生的煎熬,也看到了紫霞心海深处那一点微弱的异样流光。
他的空寂核心,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只是那“映照”的“目光”,似乎在那点七彩流光上,停留了……比别处略微长了那么一刹那。
仿佛那与他本质截然不同的、蕴含着“情感”与“希望”因子的光芒,在这绝对的“空”之镜面上,留下了一道极其淡薄、却无法被完全抹去的……“痕”。
空与寂的对峙仍在继续。
三界的暗涌愈发汹涌。
而那一丝微弱的、源自过去的七彩流光,是否能在死寂中寻得一线生机?
一切,仍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