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本尼德克本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太善良了,你知道他之前是战地记者吧?”
况野点点头。
拉维表情变得沉重:
“太善良的人就会在亲眼目睹惨剧后将自己困在里面,也许扎克都不知道,本尼德克有自残行为。”
况野错愕地抬头看向了拉维。
拉维面色如常,况野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异样。
除了心痛。
“看你这表情,本尼德克隐藏的很好,包括他的亲儿子都不知道。”
“但却被我发现了。”
拉维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带着心疼,但是况野察觉到了他整个人都坐直了些。
那一抹微不可察的“优越”,还是被况野捕捉到了。
是了。
作为亲生儿子的扎克浑然不觉,但被他这个雇工发现了。
他似乎觉得自己跟本尼德克更加贴近。
“后期他经常失眠,一闭上眼睛就是孩子们在冲他笑,但下一秒他们的双眼全都空了。”
“到处都是鲜血、废墟和灰烬,他陷入炮火的轰鸣中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所以他只能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
况野皱眉道:
“那把刻刀......”
拉维侧目,有点意外:
“刻刀这件事你都知道啊。”
“看来你了解的比我想象的要深。”
“所以刻刀是他维持清醒的工具么?”
况野突然想到,之前扎克给他看过相册,当时他就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但并没有确认究竟哪里有问题。
现在他突然明白过来。
炎热的海岛,本尼德克却一直穿着长袖t恤。
每一张照片都是那样!!
“我撩起他的袖子,两只胳膊全部都是划痕,旧的新的伤疤交错在一起,代表本尼德克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我当时害怕极了。”
“但我更害怕他不再关心我,所以我当时只是阻止他再伤害自己,并没有讲那些没用的大道理。”
况野点点头:
“你是对的,大道理心灵鸡汤那些东西,在一个病人面前最没用。”
拉维看着况野,他有一双漆黑的瞳孔。
“所以我把他的刻刀偷走了。”
说完以后,拉维却笑出了声:
“你大概不信,我第一次偷东西竟然不是钱不是食物,而是一把刻刀。”
况野非常善于观察细节。
期间他也一直在观察拉维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
说实话,没有看到任何一丝丝的问题。
拉维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发自内心,没有作假。
再设想一下,如果他说的这些都是假话的话。
那拉维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当然我说这些,你也可以不信。”
“但还是感谢你愿意花时间听我说这些。”
此刻,服务员端来了二人点的咖啡。
况野拿起来喝了一口,这口感真是久违了。
“哪的话,我也喜欢听故事。”
拉维没有动那杯咖啡,继续道:
“我知道我偷走那把刻刀,他还会有第二把第三把,治标不治本。”
“所以我开始学习一些相关的治疗方法,督促他按时喝药,在生活中引导他。”
“但好像都无济于事。”
“我曾经试图给扎克打过电话,但是电话刚接通他发病了,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生气。”
“大吼着跟我说,我打扰到了他的私人生活,我如果再企图告诉扎克一些什么,那他只能解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