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扎克语气的平淡,但面颊再次慢慢地红了起来。
“要不,这碗……”
“我能吃完。”
扎克话音刚落,便努力地开始一勺接一勺的干饭。
生怕一停下来辣味上头,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况野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
以后做饭得少辣。
当况野吃完最后一块煎鱼的时候,心里犯嘀咕。
似乎少了一块。
他看向破晓的时候,对方盘子里早就干干净净。
难不成这家伙趁他不注意,偷偷拿了一块?
但这不是重点。
往日比较沉默的干饭氛围,今天却有了一些不同。
扎克竟然开始主动询问况野下午在岛上遇到了什么。
一句话引爆了况野这个话匣子。
他讲了自己怎么遇到一只巨型老龟,又怎么找到一片可以种植蔬菜的土地。
顺便还征询了扎克的意见。
“你尽管种。”
意料之中,扎克同意的很快。
况野还观察到,聊起那只巨龟的时候,扎克似乎轻轻笑了笑。
“普罗米很淘气,他是我出海时救助的第一个动物。”
扎克和况野聊起了普罗米。
也就是那只巨龟大人。
“原来它叫普罗米。”
扎克继续点点头:
“我起的。”
原来普罗米口中那个“另外的价钱”,是扎克。
看来普罗米遇上扎克的时候,就已经岁数不小了。
“你既然遇到了普罗米,那也应该看到他们的墓了。”
“是啊,普罗米一直守在那里。”
扎克的眼神越过况野投放到他背后的窗户上,沉思半晌道:
“它跟我父亲感情很好,普罗米是一只很懒的龟,之前我父亲在的时候,都是他给普罗米喂食。”
“这家伙每天吃很多,我父亲也不嫌累,吃多少就供多少。”
“而且,他救助了很多野生动物,现在岛上的象龟,少说也有五十只。”
况野在此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塞姆巴的母亲。
只可惜,这些人永远只能在亲人的回忆里发着光。
“看来你的父亲,他也是个爱护动物的人。”
扎克突然短促地笑了一下:
“错了,他只是在疗伤。”
“疗伤?”
自打况野来到岛上,还是第一次听扎克说这么多话:
“我父亲是一名战地记者,硝烟和腐臭是他最常接触的东西,身后的轰炸和随时随地的命悬一线,都是他的日常。”
说到这儿,扎克看了一眼况野的直播设备,继续道:
“在战场上,相机是他的武器。”
“但回到家,武器也同时对准了他自己。”
“父亲拍摄的每一帧画面,都在折磨着他自己,吃不下也睡不好,几乎瘦成骷髅。”
“鲜活的生命比想象中还要脆弱,学校医院在瞬间被夷为平地,上一秒还交谈过的人,在下一秒就成了尸体。”
“所以,在我父亲眼里,没有任何存在能比人类的生命可贵。”
“他曾说,那些珍稀动物是很珍贵,但比不上鲜活的人命。”
“说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陪伴人类在这颗孤独星球上活着。”
“所以你说他爱护动物,不如说他只是在借助这座岛来疗愈自己被战争伤透的那颗心。”
“而你所见的这些动植物,都是他疗愈内心的……工具罢了。”
扎克说完,房间陷入了沉默。
就连破晓也默默地窝在一旁。
况野沉思半晌,随后看向了扎克:
“那你呢?”
“你的疗愈方式就是窝在这座灯塔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