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交汇带的极光像打翻的调色盘，紫蓝交织的光带在舷窗外流淌，偶尔有金红色的星屑穿过光带，像被点燃的萤火虫。林疏桐刚结束舱内巡查，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检修时蹭到的银灰色冷却液，转身就撞见顾清越端着两杯热饮倚在舱门。
“程叙说星舰外壳的能量涂层又得加厚三成。”顾清越递过杯子，指尖碰到她的瞬间，两人都听见星舰突然发出的低频嗡鸣。淡金色的热饮在杯中晃出涟漪，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林疏桐白大褂的口袋，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迹。
“他的机械义肢昨天又过载了。”林疏桐仰头喝了半杯，热流熨帖着因熬夜紧绷的喉咙，“南星标记的跃迁点附近，空间曲率异常值超过临界线。”
话音未落，整艘星舰突然剧烈震颤。金属摩擦的尖啸刺破耳膜，林疏桐本能地拽住顾清越的手腕，两人踉跄着撞在控制台边缘。主屏幕上跳动的星图瞬间紊乱，原本规整的绿色航线像被揉皱的纸，在猩红警报色中碎成无数光点。
“不是空间乱流！”程叙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出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有东西在啃食星舰的能量罩——操！这玩意儿长着金属牙齿？”
沈星遥抱着叶婉音扑进指挥舱时，怀里的医疗箱哐当撞在舱壁上，玻璃药瓶碎裂的脆响混着警报声格外刺耳。叶婉音的白大褂袖子被划破，渗出血珠的胳膊刚贴上沈星遥的掌心，就被他发着微光的指尖按住。淡青色的治愈光晕顺着伤口游走，她倒抽的冷气里突然掺进一声短促的惊呼。
“星舰左舷！”叶婉音指向舷窗，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菱形生物，银灰色的外壳在极光中泛着冷光，像无数缩小的盾牌叠在一起。它们正用边缘锋利的躯体切割能量罩，接触点迸溅的蓝白色火花，在舷窗上烧出转瞬即逝的焦痕。
苏瑾抱着笔记本电脑滑进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她敲键盘的手指快得带出残影，屏幕上滚动的代码突然定格成一行血红的警告：【检测到未知生物信息素，与星髓之晶能量波频吻合度98%】
“是星兽？”林疏桐扯开白大褂纽扣，露出里面银灰色作战服，腰间的能量枪随着动作晃出金属光泽，“南星不是说这片星域的星兽早迁徙了？”
南星抱着星盘冲进指挥舱时，绿发上还别着枚星轨形状的银质发夹。她将星盘狠狠按在控制台，全息投影的星图突然亮起刺眼的蓝光，在紊乱的星轨中，一团扭曲的暗紫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是虚空之眼的残余能量！”南星的声音发颤，发夹上的星轨图案突然迸出火星，“它们在吞噬星兽的能量核心，再模仿成星兽的形态——”
星舰又是一阵剧烈倾斜。沈星遥下意识将叶婉音护在身下，医疗箱里滚出的银针扎在他的作战靴上，发出细微的叮当声。叶婉音盯着他渗出血迹的后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你的治愈力在紊乱，这样会伤到自己。”
沈星遥刚要反驳，就看见叶婉音解开领口，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上次在精神维度留下的旧伤，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他的指尖刚触上去，就被烫得缩回手，治愈光晕在掌心明明灭灭，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它们在干扰精神力。”薇薇安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精神力波动特有的嗡鸣。她淡粉色的长发此刻无风自动，紫眼眸里映出星舰外不断增殖的菱形生物，“这些东西能复制我们的能量特征，沈星遥的治愈力、艾莎的冰雪魔法……”
莱昂操控的机械臂突然撞碎右侧舱门，银灰色的金属手掌攥着半只菱形生物残骸。它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黑色机甲战衣的肩甲处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量攻击会被吸收。”
艾莎踩着凝结的冰棱滑进舱内，冰晶长裙在地面拖出细碎的冰碴。她抬手对着舱壁一挥，淡蓝色的冰雾瞬间冻结了蔓延的裂纹，却在接触到舱门边缘时，被菱形生物留下的粘液融成一滩清水：“我的魔法被中和了。”
罗伊紧随其后冲进来，古铜色皮肤蒸腾着热气，红发末梢跳动的火苗在舱内投下晃动的影子。他一拳砸在控制台边缘，金属表面立刻灼出焦黑的拳印：“那老子用拳头砸烂它们？”
“试试用物理攻击。”顾清越突然开口，他正用镊子夹起块菱形生物的碎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镜片反射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它们的外壳有能量传导性，但物理强度不如合金。”
林疏桐突然扯开能量枪的保险栓，金属撞击声让嘈杂的指挥舱瞬间安静。她转身冲向舱门的动作带起一阵风，白大褂被气流掀起的瞬间，露出作战服腰间别着的银色短刀——那是温清晏重生后送她的礼物，刀鞘上刻着交织的星轨图案。
“程叙，给我打开应急舱门。”林疏桐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到每个角落，“苏瑾，分析它们的移动轨迹，给我留条通道。”
“你疯了？”顾清越的镊子“当啷”掉在托盘里，他快步追上林疏桐，白大褂的袖口扫过控制台，带倒了半杯冷掉的热饮，“外面的气压能把人撕碎！”
林疏桐转身时，鼻尖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她能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白大褂下摆还沾着的冷却液，此刻正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星舰又一次震颤时，她突然踮脚在他唇角啄了一下，像咬碎了颗裹着薄冰的糖。
“等我回来，给你看新调制的止血剂。”她扯开他攥着自己袖口的手，指腹擦过他虎口处因常年握手术刀磨出的薄茧，“里面加了程叙找到的星尘粉末，据说能加速细胞再生。”
应急舱门开启的瞬间，呼啸的气流卷着细碎的冰晶灌进来。林疏桐拽着舱门边缘跃出的刹那，看见顾清越伸手去抓她的白大褂，却只捞到一片被气流掀飞的衣角。那抹白色在星舰外的极光中划过弧线，像被风吹走的蒲公英。
沈星遥突然按住剧烈震颤的控制台，掌心的治愈光晕此刻变成刺目的金红色。叶婉音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却被他身上爆发的能量弹开，后背重重撞在舱壁上。她看见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像一条条游动的青色小蛇。
“婉音！”沈星遥的声音嘶哑，金红色的光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星舰控制台，那些紊乱的星图突然重新排列，在屏幕中央拼出朵绽放的银色花朵，“这是……星兽的能量核心图谱？”
叶婉音突然想起程叙送她的平安符，此刻正贴在医疗箱内侧。她扑过去翻找的动作带倒了药瓶，褐色的药液在地面漫开，散发出苦杏仁的气味。平安符上绣着的金线在药液中晕开，浮现出与屏幕上相同的花纹。
“这是程叙七年前在工地捡的。”叶婉音举着湿透的平安符，指尖被金线硌得发红，“他说当时这东西嵌在坍塌的钢筋里，上面的花纹会发光。”
程叙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他跪倒在地时，金属膝盖撞在舱板上发出闷响，义肢表面的蓝光忽明忽暗，像濒死的鱼在吐泡泡。苏瑾扑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却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着不断闪烁的代码，嘴角竟咧开个诡异的笑容。
“原来如此……”程叙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机械义肢的指尖突然插进控制台的接口，“它们不是在复制能量，是在……读取记忆？”
星舰外的菱形生物突然集体转向，银灰色的外壳在极光中翻出内里的肉红色，像被剥开的石榴。林疏桐握着短刀的手突然一顿，刀刃上倒映出那些生物体内流动的光，竟与温清晏重生时周身环绕的光晕一模一样。
“疏桐！”顾清越的声音穿透通讯器的杂音，带着罕见的急促，“程叙说这些东西能读取记忆碎片——它们知道你最在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