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如血的残阳,将西方的天际浸染得好似撕裂的伤口,九晋城在残阳之下被映照得像是披上了一件血衣。
一群受了惊的鸟雀,呜呜喳喳地从龙家四周掠起,争相逃离。
龙行,龙家的少主,正躲在大厅中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桌下。
他面无血色,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武器相撞的镝鸣声、族人濒死的惨叫声,让他的身躯瑟瑟发抖。
一股股浓烈的血腥气息,直接涌入他的鼻腔,刺激得他眉心紧蹙,喉咙奇痒无比。
他只能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忍耐不住将咳嗽声传了出去。
透过盖在木桌上布帷的接缝,他那惊恐的双眼死死盯着洞开的大厅门外。
院落当中,横七竖八交叠着许多尸首,几乎都是他们龙家的家众。
老管家靠倒在石阶上,早没了气息,枯槁的双手依旧紧紧攥着一杆锈迹斑斑的铁枪。
大师哥一息尚存,拖着满是伤痕的躯体,在血泊中缓缓蠕动……
二师哥的脖子被弯折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耷拉在肩……
三师姐被一柄长刀贯穿了胸膛,直挺挺钉在了假山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假山的山体直淌到地上……
甚至,就连老管家那只有八岁的孙女,幼小的生命也被剥夺,娇小的身躯蜷缩在院中的兵器架旁,胸前佩戴着的翡翠长命锁,早已被鲜血浸成了红色……
还有一些尚未死透的人,痛苦地哀嚎着,悲惨地嘶吼着……
浓稠的血浆,在青石地板的缝隙中蜿蜒流淌,塞满了缝隙之后,便覆盖上了整片石板……
看着院中那骇人的景象,那些自己无比熟悉的人惨死在自己面前,龙行的五脏六腑一阵翻腾,热泪顺着双手流淌而下。
“钟虎,郑固,这么多年,我龙家一直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何苦要致我们于死地呢?!”
龙家家主,龙阔,龙行的父亲,立身在大厅的门前,嘴角挂着鲜血,身上布满创伤,依靠着陷入石板中的长刀勉强支撑着身体。
他那有些虚弱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与无奈。
他口中的钟虎、郑固,是九晋城中另外两个灵修势力——钟家、郑家的家主。
钟家与郑家,在如今的九晋城中,是灵修势力最强的两个家族,而龙家,最多只能算是二流。
不过,十年前的九晋城中,龙家的实力绝对算得上首屈一指。
只是,等到那时的龙家家主,也就是龙阔的父亲、龙行的祖父——龙烈天去世之后,龙家便渐渐没落了。
九晋城,在这幅员辽阔的天之大陆上,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
自然而然,九晋城中的灵修势力,在这天陆之上灵修一脉中,更是如沧海一粟,渺小无比。
本来,龙烈天尚在时,以他的尊者实力,虽说在整个灵修一脉中算不得什么,但是,在九晋城这样的小城市中,却是霸主般的存在。
只不过,龙烈天之后,龙家就再无灵修天赋出众的后人了。
至于龙阔,只能算是天赋平平,虽然苦心钻研灵修多年,直到现在也不过堪堪地灵阶的实力。
鉴于龙阔这平平无奇的天赋,而且,龙烈天又只有龙阔这一个后人,于是,龙烈天便把将龙家发扬光大的愿望寄托在了孙子辈的身上。
事与愿违,等到龙行出生之后,他的灵修天赋甚至还不如父亲龙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