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云层时,阿蛮和刘源已站在狼牙谷的入口。两侧的山壁如犬牙般交错,阳光被切割成碎片,在布满碎石的谷道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混着焦糊的草木味,与万蛊渊边缘的清新截然不同,像块浸了血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鹰眼部落的猎鹰巢在谷心的悬崖上。” 阿蛮指着谷道深处,那里的雾气中隐约能看到片嶙峋的怪石,“按他们的习性,若遇外敌定会在鹰嘴崖放哨,可现在连只鹰影都没有。” 她的草木感知顺着谷道蔓延,却在半途中撞上股浓烈的铁锈味,那气味里裹着股陌生的凛冽,既非煞气也非南疆草木的气息,带着金属特有的冷硬。
刘源的红线突然从袖中窜出,红丝在空气中微微颤动,像嗅到异常气息的灵犬。“前面有生魂受损的痕迹,但不是被吞噬。” 他指尖轻抚过红线,那些红丝上沾着极细的黑色粉末,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是铁屑混合了某种矿物粉末,这些外族在用特殊工艺锻造兵器,生魂只是被兵器的戾气所伤。”
两人顺着谷道往里走,脚下的碎石时不时发出 “咔嚓” 声,像是踩碎了干枯的骨头。转过道弯时,阿蛮突然拽住刘源的衣袖,指着左侧山壁 —— 那里的岩石被炸开个大洞,洞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蛇形纹,纹路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未干的血迹。
“从没见过这种纹样。” 刘源蹲下身,用指尖蘸了点残留的液体,那液体冰冷刺骨,在指尖留下道暗红色的印记,“是用某种兽血画的,这些纹路似乎在标记什么。” 他刚说完,洞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伴随着微弱的呜咽,像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在哀鸣。
阿蛮的骨刀瞬间出鞘,刀身的狼牙吊坠发出尖锐的嗡鸣。她与刘源交换了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山洞。洞里比想象中宽敞,中央竖着根丈高的铁柱,柱上缠着十几条铁链,链锁的另一端拴着些衣衫褴褛的山民,他们的脖颈和手腕上都刻着蛇形纹,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是鹰眼部落的人。” 阿蛮认出其中个汉子腰间的鹰形骨饰,只是那骨饰已被血污覆盖,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她刚要上前解开锁链,那些山民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眼睛翻出惨白的眼白,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
“小心!” 刘源的红线及时缠住阿蛮的腰,将她往后拽了丈许。几乎在同时,那些山民的身体开始抽搐,皮肤浮现出网状的青线,腥臭的浊气从毛孔中涌出,在半空凝成蛇形的雾霭,张着毒牙扑向两人。
“是兽血咒!” 阿蛮的声音带着惊怒,父亲的札记里提过这种禁术,用特制兽血侵入人体,能让人暂时爆发出蛮力却心智尽失,“他们被当成了试验品!”
刘源的红线如暴雨般射出,将雾霭凝成的蛇影纷纷打散。可那些浊气飘散后又迅速聚拢,像斩不断的阴魂。他看着那些痛苦挣扎的山民,掌心血珠微微发烫 —— 这些人还有救,可若不及时清除兽血,他们最终会力竭而亡。
“用骨刀划开他们的指尖!” 阿蛮突然想起父亲留下的解法,“那里是气血末梢,能放出部分兽血!” 她的骨刀带着青色的灵光,精准地划过个山民的指尖,道青黑色的血液涌出,暂时缓解了他皮肤下的青线。
刘源立刻照做,红线化作无数把小刀,轻轻划破每个山民的指尖。青光与红线交织,在山洞里织成道青绿相间的屏障,那些浊气在屏障前痛苦地扭动,却无法再前进一步。
“快解开锁链!” 阿蛮朝着刘源喊道,手里的骨刀不断挥舞,阻止浊气靠近。刘源的红线迅速缠住铁链,红光闪过,坚固的铁链应声而断。可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显然是外族的人来了。
“你们先走,我断后。” 刘源将解开锁链的山民推向阿蛮,掌心血珠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往鹰嘴崖方向跑,那里有密道。”
阿蛮没有犹豫,她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她扶起个还能走动的山民,对其他人喊道:“跟着我!” 骨刀在前方开路,将涌来的浊气劈开条通路。她的草木感知时刻留意着身后,刘源的气息如灯塔般明亮,即使没有通感,她也能清晰地 “闻” 到他与浊气碰撞时产生的灼热。
冲出山洞时,阿蛮回头望了眼 —— 刘源的身影已被浊气吞没,只有金红色的光芒在灰雾中不断闪烁,像暴风雨中的孤灯。她咬紧牙关,加快脚步往鹰嘴崖方向跑,腕间的红痕传来阵阵灼痛,那是他在战斗中受伤的信号。
鹰嘴崖比想象中难走,陡峭的山壁上只有些天然的石缝可供落脚。阿蛮扶着受伤的山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崖壁上的藤蔓被她的草木感知催发,化作绿色的阶梯,为身后的人铺就条生路。
就在即将抵达崖顶时,上方突然滚下无数巨石,带着破空之声砸向众人。阿蛮的骨刀狠狠插进石缝,刀身绽放出青色的灵光,将巨石纷纷挡开。可就在这时,道银色的身影突然从崖顶跃下,手里的长枪带着凛冽的寒气,直刺她的后心。
“小心!” 耳边传来刘源的嘶吼。阿蛮猛地转身,骨刀与长枪碰撞的刹那,她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 银色铠甲上刻着蛇形纹,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面具的眼窝处镶嵌着两颗猩红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