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篝火晚会热闹非凡,火焰将半边天染成橘红,烤肉香气四溢。姑娘们围着篝火跳舞,银饰闪烁。阿禾拉着阿蛮学跳舞,脚步笨拙却认真,裙摆带起尘土。阿蛮笑着配合,脚步却慌乱,身体还记着通感时的默契,此刻却屡屡出错。她眼角余光总飘向火堆另一侧。
月光下,刘源和林清寒的剪影平和。林清寒低头轻笑,离火玉与火光相映,映得她侧脸温柔,鬓发被风吹起,带着药香。刘源专注倾听,不时点头,嘴角含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掌心血珠。阿蛮知道他们在交谈,却无法像从前那样,通过通感捕捉他的情绪起伏。
“阿蛮姐姐,你看什么呢?” 阿禾拽了拽她衣袖,指着刘源方向,“林姐姐说,等她身体恢复,要教我们仙法,能让庄稼长得快,还能让阿爷的腿不疼……” 小姑娘眼里满是憧憬。
阿蛮收回目光,揉了揉阿禾的头:“那很好啊。” 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没了通感,她不知如何面对刘源,不知如何走到他身边,如何开口分享心意。
晚会过半,阿蛮借口透气走到寨外山坡。月光洒下,带着夜露微凉。远处石寨灯火点点,像落在地上的星星。她望着万蛊渊方向,那里黑雾已散,山峦在月色中沉睡。山风拂过,传来瀑布水声。
身后传来脚步声,踩在枯树叶上沙沙作响。阿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刘源,即便没通感,她也能从脚步声认出他。他走路习惯先迈右脚,落地比左脚稍重。他拿着件素色披风,见阿蛮看来,有些不自然地递过去:“山里夜凉,披上。”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手背,两人像被烫到般缩回手,气氛尴尬。
阿蛮接过披风裹上,羊毛暖意蔓延,却驱不散心底寒意。“谢谢。” 她轻声说,目光落在他掌心,血珠依旧黯淡。她怀念通感时的日子,那时能清晰感知他的心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着他紧绷的侧脸胡乱猜测。
两人并肩站在山坡,沉默像潮水般涌来。从前一个眼神便能共享的风景,如今却成了鸿沟。远处篝火依旧热闹,歌声笑声随风飘来,却模糊遥远。
“通感……” 刘源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艰涩,“老药婆说,有个祖传方子,用蛊母潭莲子和万蛊渊地脉土做药引,或许能修复。” 他偷偷看阿蛮,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阴影。
阿蛮摇头,望着远处灯火:“断了也好。通感像条捷径,让我们跳过了很多东西。” 她转头看向他,“刘源,我们……”
话未说完,手腕一阵灼热。黯淡的血契红痕泛起微弱金光,像将燃的火星,沿着纹路流动,带来温暖触感。几乎同时,刘源掌心血珠也亮起红光,二者遥遥相望,能感受到熟悉的悸动 —— 是他的紧张,也是她的期待。
两人愣住,随即都避开了对方的目光。阿蛮低头盯着自己腕间的红痕,那点金光在她看来竟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将披风拽得更紧,像是要遮住这份突如其来的悸动。刘源则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月光在他侧脸刻下清晰的轮廓,嘴角的弧度慢慢放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
夜风拂过山坡,带来石寨的欢声笑语,却吹不散两人间的沉默。刘源将伸出一半的手悄悄收回,插进腰间的布带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阿蛮能察觉到他这个动作,却没有抬头,只是轻轻踢着脚下的石子,石子滚下山崖,许久才传来微弱的回响。
“寨里该担心了。” 阿蛮率先打破僵局,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回去吧。”
刘源点头,没再说话。两人并肩往回走,中间隔着半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看清对方的影子却碰不到彼此。血契红痕与血珠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隐没在月色里,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提醒着他们曾经的联结。
石寨的灯火越来越近,欢声笑语也愈发清晰。走到寨门口时,阿蛮停下脚步,将披风递还给刘源:“谢谢你的披风。”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刘源接过披风,指尖再次擦过她的指尖,这次两人都没有躲闪,只是像触到普通的物件般迅速分开。“早点休息。” 他说完,便转身往自己住的竹楼走去,背影在灯火下拉得笔直,没有回头。
阿蛮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握紧了拳头。腕间的红痕还残留着一丝温热,像个未完待续的符号,预示着未来的漫长与未知。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而有些东西,还需要时间去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