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药婆的竹楼里,活脉草的清香混着三枚晒干的“冰心蕊”在瓦罐里翻腾。她用骨勺舀起药汁,看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勺沿滴落,最终在碗底聚成小小的漩涡:“焚天寒焰伤的是经脉根基,活脉草主温补,配冰心蕊和山龟甲熬成膏,每日敷在脉门,再静养七日便能见效。”老人枯瘦的手指搭上林清寒的脉门,闭目片刻后缓缓道,“但‘寒焰焚天’伤的是根本,想彻底痊愈,至少要静养三年五载,期间绝不能再随意动用灵力,否则随时可能走火入魔。”
林清寒看着碗里的药汁泛起白汽,指尖抚过腕间狰狞的黑纹——强行催动“寒焰焚天”时,离火灵力反噬的灼痛感仿佛还在经脉里游走。她将药碗推到刘源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万蛊渊不能等,我留在这里调理,你们尽快出发。”
阿蛮正用布条缠着新磨的骨刀,闻言动作一顿。通感中突然传来刘源的犹豫,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下她的心尖。她抬眼时,正撞见刘源望着林清寒的担忧目光,喉间莫名发紧:“老药婆的医术比城里的御医靠谱,留在这里最安全。”
刘源终是点了头,将老药婆包好的药膏塞进林清寒行囊:“我们会尽快回来。”他转身时,通感里涌入阿蛮的意念——一副清晰的路线图,她已用草木感知在脑海里规划好了前往万蛊渊的捷径。
出发前的准备快得像一阵风。山民送来的防瘴气披风还带着棉线的毛刺,阿蛮就已将镇魂碑骨片收进鹿皮囊;刘源刚把青影剑在磨刀石上蹭出寒光,寨门口的铜铃就已被晨风吹得叮当作响。
林清寒站在竹楼前,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汇入晨光。离火玉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在替她传递未尽的叮嘱。直到那道红绸辫梢消失在山道拐角,她才低头拆开药膏——瓷罐里的膏体泛着淡金色,活脉草的暖意透过瓷壁渗出来,让她想起刘源血珠的光芒。
进入迷魂道的第三日,阿蛮终于承认通感是个麻烦东西。
当时她正踮脚去够崖壁上的龙血藤,脚下的岩石突然松动。身体后仰的瞬间,还没来得及抓身旁的古藤,腰上就缠上了温热的红线——刘源的青影剑钉在上方的石缝里,红线顺着剑身垂落,将她稳稳拽回崖边。
“谢了。”她扯断缠在腰间的红线,耳尖有些发烫。通感里清晰地传来刘源的后怕,像擂鼓般震得她心口发慌。这种无需言语的关切比任何赞美都让她手足无措,只能转身假装研究藤条上的血珠。
刘源将龙血藤汁液抹在剑身上,听着通感里阿蛮刻意放缓的呼吸,突然低笑出声。红光顺着剑刃游走,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那是龙血藤破邪之力与血蛊印的共鸣:“再过三里就是黑雾区,老药婆说那里的幻象会勾人魂魄。”
“幻象而已。”阿蛮将骨刀在藤条上擦了擦,刀刃沾着的血珠让她想起阿石留下的狼牙,“我的草木感知能辨真假。”话虽如此,当晚扎营时,她却在篝火旁无意识地往刘源身边挪了半尺——通感里他打坐时平稳的灵力波动,竟比最烈的烧酒还要让人安心。
黑雾区的边缘长着成片的“迷魂花”,淡紫色的花瓣在风中摇出细碎的嗡鸣。阿蛮刚要提醒刘源屏住呼吸,就见他已用红线将两人的口鼻缠成细密的网。通感中传来他的意念:老药婆说这花香能乱人心智,红线能挡。
她突然想起三日前在竹楼,自己还在心里暗骂他婆婆妈妈。此刻指尖触到温热的红线,竟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的红线比我的驱虫粉好用。”
刘源正在检查镇魂碑骨片的手顿了顿。通感里阿蛮的声音带着点不自在的僵硬,像只炸毛的小兽突然收起了尖爪。他低头时,正看见她辫梢的红绸扫过自己手背,留下淡淡的痒意:“过会儿进黑雾,跟着我的血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