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落在那块凸起的石块上,冰凉的石质让她有瞬间的清醒,可脑海里立刻闪过阿石化作黑蝶的画面,那些痛苦的脸重叠着,最终都化作一句话:按下去。
“咔嚓” 一声轻响,石块被按下的瞬间,石门突然向内凹陷,露出的不是溶洞,而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脚下的石阶骤然崩塌,三人惊呼着坠落,失重感中,刘源只来得及抓住阿蛮的手腕。
下落的时间比想象中短,他们摔在冰冷的石台上,石台边缘立刻弹出无数道锁链,将三人牢牢捆住。锁链上布满细小的倒刺,刺入皮肤时,传来一阵麻痒的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血液往上爬。
“这是‘锁灵链’!” 林清寒挣扎着想要催动灵力,却发现离火玉的光芒正被锁链一点点吸走,“它能禁锢修士的灵力!”
刘源的血蛊印突然剧痛,他低头看向阿蛮,只见她手腕上的锁链正渗出暗红色的光,顺着倒刺钻入她的血管。更可怕的是,石台下方竟有无数条细微的管道,正将阿蛮的血液抽出,顺着石台的纹路,缓缓注入上方那尊巨大的蛊母像中。
“放开她!” 刘源怒吼着想要挣脱,可锁链越收越紧,倒刺几乎要嵌进骨头里。他眼睁睁看着阿蛮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蜜色的皮肤失去所有光泽,嘴唇干裂起皮,原本有神的眼睛此刻半睁着,像只被抽走力气的玩偶。
“为什么…… 是我……” 阿蛮的声音细若蚊蚋,她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顺着血液流失,手腕上与刘源结下的血契红痕变得滚烫,却无法阻止血液外流。那些被抽出的血液在管道里流动,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响,像是在吟唱某种诡异的歌谣。
蛊母像在吸收血液的过程中,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石质的皮肤渐渐变得温润,像是覆盖了层血肉,胸口原本嵌着血色晶石的位置,裂开个心形的洞口,里面漆黑一片,却隐隐透出搏动的红光。雕像的眼睛不再是石质,而是变成了两颗转动的血珠,正死死盯着被束缚的三人。
“嘻嘻……” 夜宸的声音从雕像内部传来,带着孩童般的恶意,“阿蛮的血,是山民与蛊母定下的契约之血,最适合用来唤醒‘它’了……”
“你到底想唤醒什么?” 刘源的声音因愤怒而沙哑,他看着阿蛮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小腿上那些蚀骨蛊留下的黑痕竟开始发光,与雕像的红光遥相呼应。
“一个老朋友而已。” 夜宸的声音带着愉悦的笑意,“当年蛊母为了封印它,耗尽了所有力量,如今有阿蛮的血做祭品,它终于能重见天日了……”
随着他的话音,蛊母像胸口的洞口突然喷出股浓稠的黑雾,黑雾在半空中凝聚成只巨大的眼睛,瞳孔里没有虹膜,只有无数张痛苦挣扎的人脸,正是那些被嵌在岩壁里的山民魂魄。
“吼 ——” 一声不似任何生物的嘶吼从洞口传出,整个溶洞剧烈震颤,石钟乳纷纷坠落,砸在地上化作腥臭的粘液。刘源感觉到股难以言喻的恐惧,那恐惧源自灵魂深处,仿佛面对的是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
阿蛮的血液还在被不断抽出,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搐,手腕上的狼牙吊坠失去所有光泽,变得黯淡无光。她看着刘源,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最终,她的头无力地垂了下去,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那模样太过可怜,曾经像烈火般耀眼的姑娘,此刻像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花,失去了所有生机,只有满身的血迹和伤痕,诉说着她所承受的痛苦。
蛊母像胸口的洞口突然剧烈收缩,然后猛地扩张,喷出股黑色的气浪。气浪中,隐约能看到个巨大的轮廓,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由无数魂魄凝聚而成,周身缠绕着黑色的闪电,所过之处,石质的地面都化作了齑粉。
“它醒了…… 它终于醒了……” 夜宸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兴奋,“刘源,好好看着,这就是你拒绝成为我容器的下场 ——”
刘源没有理会他的叫嚣,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阿蛮,血蛊印的红线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顺着锁链的缝隙,疯狂地涌向阿蛮的身体。他不知道这能不能救她,只知道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去。
红线缠绕住阿蛮的瞬间,她的身体突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原本半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而那尊吸收了她血液的蛊母像,胸口的洞口突然喷出股鲜血,像是在排斥什么,整个雕像开始剧烈晃动,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被唤醒的未知存在似乎受到了影响,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黑色的气浪朝着刘源狠狠砸来。在意识被黑暗吞噬前,刘源只听到林清寒撕心裂肺的呼喊,和阿蛮那若有若无的、带着血味的气息。
他最后看到的,是阿蛮垂落的手,指尖还残留着一点他的血,像朵开在绝望里的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