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裴温礼低哑的声音，明澜连忙睁眼，雾气缭绕下，她隐约看到了岸边的身影。
身子往水下缩了缩，水面上只露出她的脑袋，长发黑丝在水中摇曳，“那个......马上...我就出来......”
“出来，你泡的时间也不短了。”裴温礼顿了顿，“我帮你吹头发。”
吹头发......
明澜微微咬唇，小声：“也......也不用。”
岸边没传来声音。
明澜不确定他走了没有，她故意轻咳了一声。
“嗯？”
“那个......”意识到对方果然没走，知道他是铁了心，她只好慢慢往岸边挪动，水波发出轻微的声音，“你，你先转过去。”
脚步声响起，裴温礼转身。
明澜小心翼翼的挪到岸边，看到了裴温礼的背影。
昏黄的灯光在她身上投下光影，几滴恰到好处的水珠顺着他的背肌缓缓滑下，最终消失在那条松垮的浴巾边缘处，几道似乎刚愈合不久的痕迹添了几分野性。
她想起前段时间他在萧家挨得那顿打后，他用了三宝给的药粉，否则现在应该也不会愈合这么快。
裴温礼站在阴影处，睫毛微垂，他没有听到身后人的脚步声或水音，也没有回头。
“哗啦”水声响起。
她从水中起身，穿上浴袍，系上带子，来到他的身后。
裴温礼正要转身。
一双柔软且温热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后背。
如唇边雪。
裴温礼身形一僵。
“还……疼吗？”
她的指尖顺着一道道疤痕的纹路游走，轻声询问。
裴温礼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细微的触碰，喉结轻轻滚动。
“......不疼了。”
她不信，只觉得他每一次都在自己硬撑，心尖一酸，下意识踮起脚尖，对着那道看起来比其他伤痕都要重的痕迹，极轻的吹了吹。
“唔……”裴温礼猛地睁开眼，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手背上青筋隐现，“......澜澜，你先别吹了。”
他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僵硬的将自己和身后的她隔开。
“我先去拿吹风机。”
说完这话，他不再停留，脚步几乎是仓促的离开，仿佛再晚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事似得。
明澜站在原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脸颊后知后觉烧了起来。
月明星稀。
裴温礼没过多久便回来了，他身上已经换了一件深灰色的丝质浴袍，他手上拿着吹风机，轻轻拉起她的手，两个人站在一个巨大的落地镜前。
裴温礼站在明澜身后，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填补了刚才呼之欲出的气氛，镜子里，明澜绯红未褪。
她透过镜子，看到裴温礼此刻正全神贯注的观察着自己的头发，修长的指尖轻轻穿梭在她的发丝间。
吹风机热气拂过她的头发，她默默看着镜中他的脸，
镜子里，他的目光逐渐深沉，从发丝缓缓移到她白皙的脖颈，视线往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明澜下意识屏住呼吸。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镜中的他，抬头。
镜中，两人的视线交汇。
裴温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关掉吹风机。
房间里安静下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