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丽于新大陆的晨曦中埋下“日月新天”石碑的同一时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大周朝都城,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分。
皇宫深处,长春宫偏殿内,烛火通明,却只映照着寥寥数人。贤妃慕容婉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心腹宫女在门外守着。她面前坐着的是德妃苏晴,以及一位穿着低调、面容精干的年长妇人——京城最大的绸缎庄【云锦阁】的幕后东家,也是李丽建立的“女商同盟”在京城的重要联络人,柳三娘。
殿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贤妃慕容婉,年约三十,容貌温婉,但眉宇间锁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她轻轻将一页薄薄的、用特殊药水书写需火烤方显字的密信放在烛火上烘烤,字迹渐渐清晰。
“丽妹妹的信,从海上辗转而来,耗时两月余。”贤妃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宫中女子特有的谨慎,“她已平安抵达新大陆,立足初步稳定,还找到了橡胶和奎宁这等奇物。”
德妃苏晴年纪稍轻,性子也更急些,闻言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菩萨保佑!丽姐姐无事便好。这橡胶、奎宁,当真如此神奇?”
柳三娘接口道,她声音沉稳,带着市井的精明:“德妃娘娘,夫人信中描述,那橡胶防水耐磨,可做车船、军械乃至雨具,用途极广。那奎宁更是了得,乃是治疗瘴疠(疟疾)的圣药。南方湿热,军中民间,每年因瘴疠丧命者不计其数。此二物若能顺利运回,不仅利国利民,更是我通衢天下和女商同盟立足朝野的极大助力。”
贤妃点点头,指尖轻轻点着信纸最后部分,神色复又凝重:“丽妹妹提醒我们,京中局势,恐有剧变。陛下龙体……近来愈发倚重玄冥阁进献的丹药,性情也越发难以捉摸。赵元辰借着掌管部分京城防务和漕运之便,其势力扩张极快,尤其是那福寿膏,流毒甚广。”
提到福寿膏,殿内三人的脸色都阴沉下来。柳三娘低声道:“禀二位娘娘,根据我们同盟暗中查探,赵家控制的几家烟馆,如今已不仅是市井混混聚集之地,不少官员,甚至……一些宗室子弟,也深陷其中。那东西一旦沾染,便形销骨立,心智迷失,唯赵家之命是从。长此以往,恐祸乱朝纲!”
德妃恨恨道:“赵元辰其心可诛!竟用如此阴毒手段!”
贤妃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丽妹妹远在海外,鞭长莫及;中原之事,需靠我们姐妹同心。陛下那边,我们人微言轻,劝谏恐难有效,反而可能引火烧身;但后宫之中,以及通过经济手段,我们或可有所作为。”
她看向柳三娘:“三娘,女商同盟如今在京城及江南各城的铺面、人手,可还稳妥?”
柳三娘自信一笑:“娘娘放心,夫人离京前已有周密安排。明面上,我们的胭脂水粉铺【玉颜斋】,绸缎庄【云锦阁】,首饰行【玲珑阁】,皆是独立经营,账目清晰,与通衢天下总号并无明面瓜葛。暗地里,通过一套复杂的暗号和资金流转渠道,我们掌控着京城近三成的高端胭脂水粉、近两成的精品绸缎供应。这些物件,看似不起眼,却是宫中妃嫔、高门贵妇的日常必需,也是传递消息、结交人脉的绝佳途径。”
“好。”贤妃赞许道,“赵元辰的财源,除了福寿膏,很大部分来自其掌控的盐铁、漕运以及部分边境贸易。我们暂时动不了他的根本,但可以先从细处着手,剪其羽翼,断其财路。”
她细细吩咐:“第一,严密监控与赵家往来密切的几家皇商,尤其是经营药材、香料、海外奇珍的,他们很可能在为福寿膏提供原料或洗钱。一旦发现证据,不必声张,通过我们的商业网络,暗中截断他们的货源或提高其采购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