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更强烈的预感在我心底翻涌:今夜之后,我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恐怕真的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不再是那个仅仅在校园附近有点名气的“高一老大”。
而是在华子、孙勃这些真正大佬面前都挂上号、能打敢拼的“任戟”。
声名鹤起。
我很难准确形容此刻的心情。
爽吗?
真他妈爽!
哪个年轻人不爱装逼?不渴望那种万众瞩目、一战成名的感觉?
在几百号人,包括城西顶尖大佬的注视下,干翻了一个外地黑拳王,这种成就感如同烈酒,冲得我头皮发麻,浑身轻飘飘的。
振华,毫无疑问是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击败过的最强的对手。这种超越极限、证明自己的快感,无与伦比。
轻松吗?
也有一点。鲍雨龙帮我太多,人情债压得我喘不过气。
今晚我站出来替他挡灾,并且漂亮地赢了,我是他的小弟,他在华子面前也跟着长脸。
这份沉甸甸的人情,总算能还上了。心里像是搬开了一块大石头,感觉在他面前,腰杆能挺直些了。
但这兴奋和轻松的底下,一股冰冷的潜流始终在涌动,那是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
我清楚地意识到,从踏进这个地下室开始,到站上拳台,再到用那种残酷的方式放倒振华……我已经不再是隔岸观火。
我的一只脚,已经实实在在地踏进了这条浑浊汹涌的河流里,而且越陷越深。
华子的赏识,孙勃的记恨,这些大佬的注意,带来的不光是名声,更是无形的枷锁和潜在的危险。
以后的路,会通向哪里?我有点不敢细想。
“绝不能让简宁知道。” 我脑子里立刻冒出这个念头。
“也绝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想到他们,我心里更是慌得一比。
在他们眼里,我或许还是个喜欢瞎混、偶尔闯祸但本质不坏的学生。
要是知道我在打黑拳,还卷入这种级别的江湖恩怨,他们恐怕会吓坏,会失望透顶。
.......
大家忙完了之后,卓益等外围小弟领了工钱,各自回家了。
而华子带着鲍雨龙、北辰、马博,还有几个刚才在场子里的核心兄弟,去了附近一家还在营业的夜宵摊。
华子坐下后,随口提了句:“今天自豪,栾皓他们在码头那边处理点事,没赶过来。”
我们几人一桌,华子的司机和贾帅在另一桌,我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坐旁边,后来才明白他们是给华子当保镖呢,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毕竟华子一路打拼,肯定不少得罪人,出门在外,要是仇家雇两个愣头青,直接把你捅了,那你真是没处说理。
大排档烟火气十足,和刚才地下室的血腥仿佛是两个世界。几杯啤酒下肚,气氛热络起来。
那些平时我够都够不着的“大哥”们,纷纷跟我碰杯。
“任戟,你小子可以啊!那两腿太帅了!跟谁学的?”
“就是,练过吧?一般人可没你这身手!”
问题接踵而至,大家都对我这身功夫的来历很好奇。
华子没怎么说话,只是靠在塑料椅背上。
我心里清楚,这种时候不能飘。我把酒杯放低,态度摆得很正,把话头引向鲍雨龙:“都是龙哥平时带着我,指点我,不然我哪懂这些。”
这话既捧了鲍雨龙,也显得我不忘本。
没想到华子直接摆了摆手,吐了口烟圈,语气平淡:“雨龙那两下子,我清楚。他带不出你这样的。”
鲍雨龙坐在旁边,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脸色瞬间有点难看,闷头喝了口酒,没接话。
气氛一下子有点尴尬,我赶紧打圆场:“真是龙哥帮忙,我也就是瞎练。”
北辰这时也端着杯子过来,跟我碰了一下,话里有话地说:“任戟,是块料子就别浪费。以后多跟我们走动走动,跟着华哥,前途无量。”
我心里一紧,知道最棘手的问题来了。
说实话,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谁没做过叱咤风云的江湖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