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马芊芸(2 / 2)

马五德握着圣旨的手不住颤抖,鎏金卷轴上柔嘉郡主四字刺得他眼眶发酸。窗外细雨打在青竹上,却压不住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老爷,段世子的请柬。管家捧着烫金帖子,漆封上六脉神剑纹犹带露水。

马五德抚过请柬边缘,突然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咳出泪来:备车!把小姐那套天水碧襦裙熏上百花香!

暗格里《茶经》哗啦散落,露出夹层的密信——蔡京字迹狰狞如蛇:大婚之日,三万西夏铁骑借道茶马古道。

巳时,马府角门。

段无咎的玄铁马车停在银杏古树下,车窗悬着的玉铃在风中轻吟。他今日着一袭月白暗云纹罗衫,腰间束苍青丝绦,玉冠未戴,任由半束墨发垂落肩头。昔日凌厉的眉峰被春阳柔化,袖口银线绣的苍山雪纹随折扇开合若隐若现,倒比三年前多了几分慵懒贵气。腰间洱海明珠压着块龙纹玉佩——这是今晨赵佶亲赐的驸马都尉信物。

角门轻启,马芊芸提着天水碧裙裾碎步而出。晨雾中,穿浅碧色交领襦裙,外罩薄纱披帛,发间别一支鎏金蝴蝶簪,翅尖悬两粒南海珍珠,随步摇颤如坠露。袖口微卷,露出腕上缠的苗银铃链——正是段无咎当年赠的及笄礼。

段...段大哥。她指尖触到车辕又缩回,帷帽垂纱荡开涟漪,爹爹说寺里新供了尊白玉观音......

段无咎的马车行驶在汴京城外的金明池畔,春水初涨,桃瓣落满青石径,画舫笙歌隐约荡过湖面,暮色余韵·春衫薄, 二人并排走着,马芊芸右手捏着湘妃竹团扇,扇面绣的蝶穿牡丹忽被攥出褶皱,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却偏将扇柄抵在唇边,借点评糖画遮掩:“这白鹭糖稀……翅膀比三年前苍山那只画得笨拙。”

借此马芊芸余光偷偷描摹他侧脸,见他袖口雪纹随折扇轻晃,如月坠洱海般勾人——那是她亲手绣的纹样。

发间鎏金蝴蝶簪随她转头轻晃,翅尖南海珍珠擦过耳垂,像一滴未落的泪。她抬手假意扶簪,指尖却借机抚过段无咎方才用柳叶扫过的鬓发,将一缕被夜风撩乱的青丝别至耳后,动作慢得足够他看清腕上苗银铃链每一道缠枝纹。

段无咎此时微笑着看着马芊芸的动作,也看穿了她的矛盾心里,既好气又好笑,既想放肆打量着他,又恐泄露情愫,借点评糖画、整理仪容不断制造触碰借口。

段无咎此时索性牵起了马芊芸的一双柔荑,月白广袖滑落半截手腕,掌心覆上她手背时,苍山雪纹刺绣擦过她指缝,凉意与体温交融成春涧。他拇指无意识摩挲她虎口旧茧——那是练飘零剑法留下的印记,此刻却比任何情话更灼人

马芊芸手腕上的银铃链随手腕轻颤,泠音混着脉搏狂跳。她指尖本能屈起,似要抽离,却被他指缝间溢出的松香勾住魂魄。那是苍山巅独有的冷香,她曾以为此生再难嗅到.......。

马芊芸起身来到突然足尖轻点,踏着凌波微步掠向桃林,裙裾扫落绯色花雨:“无咎哥哥可还记得,这步法的‘离位踏焰’?”

段无咎折扇一收,纵身追上时故意慢了半拍,任她发间珍珠拂过自己鼻尖:“芊芸妹妹当年总在‘坎位’崴脚,如今倒把离火卦练得比我还熟。”

末时末,二人租了艘小舟泛湖。段无咎屈指弹开逼近马芊芸的柳枝,袖风惊起几只翠鸟:“你这铃链旧了,改日打副新的,嵌上洱海月长石可好?”

马芊芸摘了片柳叶吹响《鹧鸪飞》,曲毕才道:“旧物才衬故人。倒是无咎哥哥这扇坠——”她指尖勾起他扇下青玉环,“怎么还系着三年前我编的剑穗流苏?”

斜阳将二人身影拉长在船舷,段无咎忽以扇骨轻叩她鬓边蝴蝶簪:“芊芸妹妹,你可知蝴蝶簪在汴京是定情之物?”

风起,珍珠与流苏纠缠,她笑而不答,只将糖画白鹭抛入湖心,惊碎满池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