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洁肩头血流如注，疼痛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听到秦放的话，那双浅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某根心弦，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她死死咬着下唇，竟是一句话也不答，眼神决绝地猛地抬起完好的左手——那手中不知何时又翻出一柄同样淬毒的细小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刺下！
动作快得惊人，没有丝毫犹豫！
秦放根本没料到她会突然自戕，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噗嗤！
匕首精准地没入心窝。
明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和口中涌出。她看着秦放，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明洁，来日再会星主。”
眼里最后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是解脱，又似是嘲讽，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麻木。
随即，她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更诡异是，她的尸体并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在倒下的过程中，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从伤口处开始，迅速变得透明、虚化，不过眨眼功夫，竟整个消散在空气中！
连同那柄刺入她心口的匕首，以及之前掉落的那柄怪异短匕，还有流淌出的鲜血，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地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以及秦放手中的枪支散发出的硝烟味，证明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并非幻觉。
“消……消失了？”
蒋欣然声音发颤，紧紧抓着秦放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她……她是人是鬼？”
秦放脸色阴沉得可怕。
“艹！”
他暗骂了一声，这种诡异的能力是幻影？还是复生？
无论她的异能如何，都导致她根本不怕死，所以才如此决绝，一击不中，立刻自杀，毫不拖泥带水。
这种对手，实在难缠之极。
你躲得过她十次百次刺杀，只要有一次疏忽，便是万劫不复。她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拥有无数次试错的机会，冷静、耐心、致命。
这种感觉让秦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烦躁。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与他相伴了一千年的女子，灵魂转世之后，却要兵刃相向？就像他前世那些亲人一样，为了利益，可以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入深渊……
难道深刻的羁绊，最终都要走向相悖相杀吗？这种轮回，究竟有何意义？
他站在原地，暮色完全笼罩下来，夕阳昏黄，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显得有几分孤寂。
蒋欣然察觉到他情绪突地低落下去，不再是平时那副玩世不恭或胸有成竹的模样。她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小声开口道：“喂……你没事吧？不过是个刺客罢了，这次没得手，下次……下次我们小心些便是。”
她的安慰有些笨拙，却带着一丝难得的柔软。
秦放闻言，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和淡淡血腥味的冰冷空气，摇了摇头。
他忽然想起当日在苦泉镇，程清歌对他说的那番话——如何让一个男人忘不掉一个女人？
抢了他心心念念的东西、死在他手上、又或者……让他爱上自己。
这话当时听着像是程清歌带着挑逗和意味深长的玩笑。可如今看来，这分明像是一句谶言：明洁今晚的刺杀，把“死在他手上”这个印象，狠狠地烙进他的脑海里！
不过反而证明了，她背后的人，绝不仅仅是那个鲁莽的燕王盛先成。因为燕王那个蠢货还没有本事能驱使一个拥有复生异能、行事如此诡谲莫测的顶级刺客。
她的背后，必然藏着更深的势力，很可能是那个神秘莫测的“无面”，或者是更深的势力！
这条线，似乎比他手中的卷宗还要错综复杂。
“先回去吧。”
秦放收起枪，声音恢复了平静：“东宫，还是要去的。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但是我得让他们再等等。”
他看了一眼明洁消失的地方，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蒋欣然看着他突然变得冷硬的侧脸，心中莫名一悸，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夜色渐浓，将两人的身影吞没，只留下空旷的街巷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