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失望和嘲讽:“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寒教主,你是不是对你的天选异能……太过高估了?若是带上前教主冷相俦那个废物一起来,凭借他宗师境的修为和那些阴损玩意儿,或许还能让本座稍微认真一点。”
寒惊容心中骇浪滔天!
她自从前几日觉醒异能以来,凭借幻媚之术无往不利,操控人心如探囊取物,就连冷相俦也被她轻易拿捏。这让她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自己已然掌控了强大的力量,足以在京都翻云覆雨。
然而,此刻面对无面,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能力,在真正心智扭曲、且修为已经九境的无面面前,是多么无力!
对方的“恶”是如此的纯粹和强大,根本不受任何美好或诱惑的动摇,反而以破坏和混乱为乐!
这不是战斗,这简直像是绵羊在对一头以毁灭为生的混沌凶兽展示皮毛!
她迅速压下心中的惊惧,强行稳住几乎要溃散的心神,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看似从容的笑意:“尊者误会了。惊容方才只是一时技痒,想试试尊者的深浅而已。尊者修为深不可测,惊容佩服。”
“哦?试探?那寒教主试探完了?约本座前来,总不会就为了这点无聊的把戏吧?”
寒惊容深吸一口气,知道寻常手段对此人无效,便直言道:“惊容想与尊者谈一桩交易。关于……京都即将上演的‘转世’大戏。”
她紧紧盯着无面面具下的那双眼睛,试图捕捉对方的反应:“想必尊者也不愿看到,陛下如此轻易地就将皇室与星辰宗的千年血仇,化作巩固他这一脉法统的工具吧?一旦盛天启转世被天下人认可,皇室正统性将坚不可摧,朝局趋于稳定。届时,这京都的水,怕是就没那么好玩了。”
她刻意用了“好玩”这个词,试图迎合对方那诡异的逻辑。
无面沉默了片刻,气息似乎波动了一下,但也仅只一下便稳如泰山:“好玩?稳定?怎么会不好玩呢!”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一种病态的亢奋:“信任被践踏!秩序在崩塌!所谓的转世祖宗就是一场人尽皆知的骗局!届时忠臣信念粉碎!百姓陷入迷茫!父子相疑,君臣相忌,天下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这才是最好看!最好玩的戏剧!哈哈哈哈!”
寒惊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疯子!这是个纯粹的疯子!他根本不关心利益,不关心权力归属,他只想看一切燃烧!看所有人都在他掀起的混乱中痛苦挣扎!
她强忍着掉头就走的冲动,做最后的努力:“尊者高见。但若这出戏完全由陛下掌控,所有人都是被他摆布的木偶。这岂非……单调了些?难道尊者就不想亲自参与编写剧情,甚至成为主角?让这出戏的结局,更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无面的笑声戛然而止,似乎真的在思考:“听起来……似乎比单纯看戏,有趣那么一点点……”
寒惊容心中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却听无面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易呢?”
他的语气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看着你们这些自诩聪明、野心勃勃的戏子们,自以为是执棋者,实际上不过是在本座提供的舞台上,按照本座暗中拨动的线索,互相撕咬、挣扎、最终发现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变成我脚下蠕动的、绝望的虫豸……这个过程,不是更有趣吗?”
“你的幻术很美,你的野心也很可口。继续表演吧,本座期待着……你在即将到来的大戏中,能演出怎样的……绝望!”
寒惊容却僵立在原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后背早已被寒意浸透。
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粹、如此不可理喻的“恶”。
与无面相比,她自己的野心和手段,简直像是孩童的游戏。这个疯子不仅不会成为盟友,甚至可能成为最不可预测的破坏源!
寒惊容只得道:“既然教主无意,那便恕惊容打扰了。”
说完,她瞬间便从荒废的祈雨坛消失,一刻也不愿意多呆!
既然无法阻止“转世”大戏,也无法借助无面这等外力搅局,那就必须确保自己在这出戏里,占据一个足够有利、足够安全,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太子盛先平!
那个性格懦弱、身受重创、刚刚经历丧子之痛、正处在极度脆弱和急需寻找依靠的储君。
或许这才是眼下最好、也最稳妥的那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