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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构陷骤起困忠良 民心为盾破迷局(1 / 2)

均平三十年三月二十六日辰时,东海县的晨光刚漫过百姓公社的粮囤,新晒的青稞还带着阳光的暖意,社员们拿着粮本在平价粮点排队,方叔正帮着林晓核对明币结算记录,偶尔传来几声孩子的笑闹——前几日因国营粮食短缺皱紧的眉头,终于在连日的安稳供应里舒展开来。谁也没料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会突然打破这份平静,像一块巨石砸进刚解冻的湖面,激起层层惊澜。

“东海府监察局、都察院办案!无关人等退避!”三匹快马停在公社门前,为首的人穿着深灰色监察制服,肩章上的“府级监察”徽章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手里攥着一份烫金封皮的文书,声线尖锐得像刮过冻土的寒风,“林缚何在?即刻接受审查!”

正在粮囤旁检查粮食湿度的林缚闻声回头,明军军装的袖口还沾着些许麦糠,他刚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就见那监察员带着两名随从径直走来,文书“啪”地拍在粮囤边的木桌上,封皮上“涉嫌挪用国营粮食、收受贿赂”几个字格外刺眼。

“审查?”林缚眉头微蹙,伸手去拿文书,指尖刚碰到纸页就被对方躲开。那监察员斜睨着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林缚,你身为东海县议事长,涉嫌于均平三十年三月初,挪用百姓公社国营粮食五万斤,调拨给黑市粮商;另收受明币十万,为私人运输队谋取公社物资运输权——证据确凿,即刻跟我们走!”

周围的社员瞬间炸了锅,刚领到面粉的张大妈往前挤了挤,手里的布袋还冒着热气:“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林将军这些天忙着给咱分粮,连公社食堂的饭都顾不上吃,怎么会挪用粮食?”方叔也跟着上前一步,手里还攥着粮囤的湿度记录表:“是啊!三月初公社粮囤空着,还是林将军从省国营粮库调的粮,怎么可能挪用?你们得讲良心!”

“良心?”那监察员冷笑一声,从随从手里拿过一叠纸,往人群里扬了扬,“证据在此!这是三月五日的国营粮食调拨单,有你林缚的签字,将五万斤青稞调拨给‘东海县利民粮行’——这家粮行就是黑市窝点!还有这张明币汇款记录,十万明币从粮行账户汇到你亲属名下,这还能有假?”

林缚的目光扫过那张调拨单,签字处的“林缚”二字歪歪扭扭,与他平日遒劲的笔迹截然不同,汇款记录上的亲属姓名更是陌生——他在东海县并无亲属,唯有一个远在京北的堂弟,去年就随明军驻在江南省,怎么会突然在东海县有账户?“这不是我的签字,汇款记录也是伪造的。”他语气沉稳,伸手想仔细查看单据,却被监察员一把推开。

“是不是伪造,自有府里定夺!你现在只需配合!”监察员抬手就要去抓林缚的胳膊,却被突然赶来的静雯拦住。深灰色的武装司常服衬得她身形格外挺拔,大元帅肩章在晨光里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她伸手按住那张调拨单,指尖用力得指节泛白:“我是东海县议事会副议事长、武装司司长朱静雯。林缚身为明军将军,受全国议事会任命,审查需有全国议事会或兵事谈议会的批文,府级监察局、都察院无权单独提审!”

那监察员显然没料到静雯会突然出现,愣了愣才强撑着气势:“朱副议事长,这是府监察局、都察院联合签发的审查令,针对的是林缚在东海县的职务犯罪,与他的军籍无关!您无权干涉!”

“无权干涉?”静雯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明军大元帅令牌,令牌上的龙纹在晨光里闪着寒光,“林缚保留明军军籍,受大元帅节制。未经我的批准,任何人不得动他分毫!再者,公社的国营粮食调拨需经县、府两级审批,五万斤粮食绝非一人能私自调拨,你们拿不出府里的审批记录,仅凭一张伪造的签字单就抓人,是何居心?”

周围的社员也跟着附和,张大妈把布袋往地上一放,拉起旁边几个老人挡在林缚身前:“要抓林将军,先过咱这关!这些天是谁让咱有粮吃?是谁帮咱追回被偷的粮食?你们眼瞎心黑,别想欺负好人!”孩子们也跟着围过来,手里攥着刚画的“粮囤与将军”的画,举得高高的:“不许抓林叔叔!”

那监察员被堵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狠狠瞪了林缚一眼:“朱副议事长,你要包庇也可以,但府里的审查令已下,三日之内若林缚不主动到府接受调查,我们将上报省监察局,按‘抗命不遵’论处!”说罢,他带着随从狠狠踢了踢地上的粮袋,翻身上马,马蹄扬起的尘土溅了好几名社员的裤脚,却不敢再多停留,匆匆往府城方向去了。

人群散去后,林缚看着地上被踩散的青稞,弯腰捡了几粒,指尖轻轻摩挲着粮粒上的纹路,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他们动作倒是快,刚查到张奎用府武装司车运粮的证据,就来这么一手。”

静雯走到他身边,将那张被揉皱的调拨单展开,仔细看着签字处的墨迹:“这签字是仿的,但用的是公社粮库的专用纸,说明府里的人早有预谋,甚至在咱们来之前就动过粮库的文书。十万明币的汇款记录更可疑,亲属账户查无此人,明显是临时伪造的。”她顿了顿,抬头看向远处的县衙方向,“张奎、李嵩这是想借审查拖垮我们,让我们没时间追查他们的罪证,甚至可能趁机销毁之前的证据。”

“不能让他们得逞。”林缚将捡起的青稞放进粮囤,转身走向公社办公室,“粮库的调拨记录有存档,每一笔都有经手人签字和明币流水,只要找到三月五日的原始记录,就能证明我的清白。另外,那个‘利民粮行’,得尽快查清楚底细,看看是谁在背后操纵。”

可事情的发展,比他们预想的更棘手。当天午时,东海府都察院就发来了第二份文书,直接送到了东海县武装司,这次的封皮上印着“省察院督办”的字样,里面不仅重申了对林缚的指控,还多了一份“证人证词”——署名是粮库管理员赵三,称“亲眼看到林缚在三月五日签署调拨单,将粮食运给利民粮行”,甚至附了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影穿着明军军装,背对着镜头,看不清面容。

“赵三?”静雯看着证词上的签名,眉头拧得更紧,“前几日盘点粮库时,赵三说自己生病请假,一直没露面,现在突然出来作证,肯定是被胁迫了。”她立刻让武装司的人去粮库找赵三,可回报却说“赵三已于昨日离职,不知去向”,连他在粮库的宿舍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张空床。

更糟的消息接踵而至。下午申时,李嵩从省府发来密电,直接发给了东海县议事会,语气强硬:“林缚涉嫌严重违纪,府监察局、都察院审查期间,暂停其议事长职务,由县议事会副议长暂代;朱静雯身为副议事长,若执意包庇,将一并提交省议事会审议!”

密电刚传到公社,就有社员匆匆跑来报信,说府里派来的人在县城贴满了告示,上面印着林缚的“罪证”,还写着“包庇者同罪”,吓得不少社员不敢再去粮点领粮,连公社市场的明币交易都冷清了许多。“他们这是想搅乱民心!”林晓拿着一张被社员偷偷揭下来的告示,气得手都在抖,“明明是林将军帮咱追回了粮食,现在却被说成贪官,这还有天理吗?”

方叔叹了口气,把刚整理好的社员联名信推到静雯面前,信上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还有不少孩子歪歪扭扭的涂鸦:“咱公社五十多个社员,还有周边三个村的人,都在这信上签了字,证明林将军是好人。要是府里的人再敢来抓人,咱就带着信去府城请愿,哪怕跪也要跪出个清白!”

静雯看着信上鲜红的手印,眼眶有些发热。这些天,她见过社员们因粮食短缺而焦虑的眼神,也见过他们领到粮食后舒展的笑容,正是这份信任,成了此刻最坚实的支撑。“不能让大家去请愿,太危险。”她轻轻按住联名信,语气却异常坚定,“我是大明大元帅,有权力要求重新审查证据;林缚是明军将军,绝不能平白受冤。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确凿的证据,揭穿他们的阴谋。”

当天夜里,静雯和林缚带着两名明军护卫,悄悄去了粮库的档案室。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户洒进来,在积着薄尘的档案柜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缚拿着火把仔细翻找,静雯则在一旁核对调拨记录的编号——按公社规定,每一笔国营粮食调拨都有编号,对应日期、数量、经手人,三月五日的记录编号应该是“东粮调字”。

“找到了!”林缚从最底层的档案柜里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火把的光映在纸页上,清晰地显示着“三月五日,无调拨记录”,,根本没有五万斤青稞的调拨,赵三的证词是假的!”

静雯刚要接过册子,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动作快点,把档案室烧了,就说失火,毁了证据!”两人对视一眼,林缚迅速将册子藏进怀里,熄灭火把,拉着静雯躲到档案柜后面。

几个人举着火把走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来审查的府监察员,他手里拿着一桶煤油,往档案柜上泼洒,嘴里还骂骂咧咧:“林缚那小子要是识相,早就认罪了,非要逼我们动手!烧了这些记录,看他拿什么证明清白!”

“动手!”林缚突然从档案柜后冲出,一拳打在那监察员脸上,护卫们也立刻上前,将另外几人制服。煤油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火把滚到旁边,幸好静雯及时一脚踩灭,才没酿成火灾。那监察员被按在地上,还在挣扎着嘶吼:“你们敢抗命!李嵩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嵩?”静雯蹲下身,看着他惊恐的眼神,语气冰冷,“你以为烧了档案就能掩盖真相?可惜,原始记录我们已经找到,你和李嵩、张奎的阴谋,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她示意护卫将人绑起来,“把他带回武装司,好好审问,看看还有多少人参与了这场构陷。”

可没等他们从监察员口中问出更多线索,第二天清晨,省府就传来消息——李嵩以“林缚劫持监察人员、销毁证据”为由,调动了省武装司的两百人,正往东海县赶来,扬言要“武力执法”。消息传到公社,社员们再次聚集起来,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握着镰刀,甚至还有老人背着装满明币的布包,说要去拦着省武装司的人:“林将军不能有事!要是他们敢来抓人,咱就跟他们拼了!”

“大家冷静!”静雯站在公社门前的土台上,看着情绪激动的社员,声音清亮而坚定,“我是大明大元帅,省武装司的人不敢轻易动武。你们的心意我懂,但现在最需要的是稳住民心,继续按计划领粮、生活,这才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她转身看向林缚,“你带着原始记录和被抓的监察员,立刻去京北,向全国议事会和兵事谈议会汇报,我留在东海县,挡住省武装司的人,同时继续追查利民粮行的底细。”

“不行!”林缚立刻反对,“省武装司的人是冲我来的,你留在这太危险。要去京北,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