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开恩啊!大人——!”
杨承宗跪在地,涕泪横流,死死抓住李县令官袍的下摆,老泪纵横地哭嚎,
“老朽糊涂!老朽该死!求大人高抬贵手!求大人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那些东西……老朽砸锅卖铁!一定……一定想办法补上!原样补上!求大人……求大人别抓人啊……进了大牢……老朽这把老骨头……就……就完了啊……”
“对对对!我们补!我们赔钱!”
“大人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其他几个族老也吓得魂飞天外,纷纷哭喊着磕头求饶,场面一片混乱。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李县令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冰冷如刀,“早干什么去了?拿本官的话当耳旁风?统统拿下!”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上前,冰冷的铁链“哗啦”作响。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垮了剩下的几个族老。眼看锁链就要套上脖子,杨承福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指向旁边一个一直缩着脖子装死的矮胖族老,尖叫道:
“大人!大人!不关我的事啊!那对赤金镶玛瑙的镯子!是……是杨承禄!是他婆娘眼红,硬是拿走了!还有那套紫砂茶具!在……在杨承贵家!他当家的亲口跟我显摆过!是他家拿的!还有……”
“放屁!杨承福你个老杀才!血口喷人!”
被点名的杨承禄瞬间炸毛,跳着脚回骂,
“那对累丝金凤簪明明是你婆娘揣走了!藏在陪嫁箱子的夹层里!当我不知道?!”
“就是!那尊白玉送子观音!是你杨承福自己搬回去供在佛堂的!菩萨面前你也敢撒谎?!”
“杨承贵!你个缩头乌龟!那架黄花梨座屏风不是你搬去给你闺女当嫁妆了?敢做不敢认?!”
“姓刘的!你个王八蛋!你不过是杨家旁支的管事!当年你也顺走了两个银碗!别以为我不知道!”
一时间,祠堂里如同炸开了锅!刚才还抱团取暖的族老们,为了脱罪,瞬间撕破了脸皮,互相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疯狂攀咬揭短!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嘴脸荡然无存,只剩下赤裸裸的贪婪、自私和狗咬狗的丑态。你指证我偷了金镯子,我揭发他搬走了紫檀桌,甚至把一些平日里偷鸡摸狗、贪墨族产的小管事也拖下了水!一时间,祠堂里污言秽语齐飞,揭短爆料不断,场面混乱不堪,丑态百出,哪里还有半分宗族长辈的体面?简直比菜市场泼妇骂街还要不堪!
“够了!”
李县令被这污言秽语吵得脑仁疼,一声暴喝,
“统统拿下!一个不许漏!带回县衙,细细审问!本官倒要看看,这杨家岭的祠堂底下,还埋着多少腌臜事!”
衙役们轰然应诺,这次不再客气,铁链锁人,动作粗暴,将哭嚎叫骂的几个老家伙连同他们的家眷,如同拖死狗般往外拽。
杨承宗瘫在地上,看着昔日“盟友”被一个个拖走,老脸灰败如土。眼看衙役冰冷的铁链就要套上脖颈,杨承宗彻底崩溃了!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衙役的手,连滚带爬地扑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杨老爹脚边,死死抱住了杨老爹的腿!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声音嘶哑凄厉,如同濒死的哀嚎:
“怀玉……怀玉!三爷……三爷老糊涂了!猪油蒙了心!你……你大人有大量!看在……看在你阿爷的份上!看在……看在我与你阿爷当年也曾兄弟一场的份上!求求你……求求你向县令大人求个情!东西……东西我们一定原封不动地还!一件不少地还!倾家荡产也还上!求求你……别让族里这些叔伯……这把年纪了……再去蹲大牢啊……杨家……杨家丢不起这个人啊……”
他哭得浑身颤抖,额头死命地往青砖地上磕,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仿佛要将这几十年的贪婪和此刻的恐惧都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