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妹妹白芷(1 / 2)

他们重新回到了那条熟悉又肮脏的小巷。都市夜晚的声浪——远处车辆的引擎轰鸣、霓虹灯管电流的滋滋声、行人模糊的谈笑——如同滚烫的沥青,瞬间灌满了他们的耳膜,将那“尸还乡”副本中死寂的腐朽气息冲刷得一干二净。

“咳咳……呕……” 王胖子趴在地上,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劫后余生的生理性泪水混着冷汗流了满脸,“回来了……妈的,真回来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圆脸上满是后怕。

叶知秋单手撑地,急促地喘息着,另一只手紧紧按着胸口,仿佛这样才能抑制住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她束起的高马尾已经散乱,几缕湿透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一向清冷的眼眸里残留着未散的惊悸。

林辰是第一个强行稳住身形的。他单膝跪地,左臂传来的不再是副本中那蚀骨的阴冷与剧痛,而是一种过度透支后的、深入骨髓的酸软和疲惫。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那灰紫色的纹路似乎……真的黯淡了些许?是错觉,还是 青梧 那决绝的净化之火带来的变化?他无暇深究。

他的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白芷。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带有明显旧时代风格的碎花斜襟布裙,此刻正蜷缩着,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双手死死攥着林辰胸前的t恤布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把脸深深埋在林辰的肩窝,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是洪水猛兽。

“呜……姐姐……” 一声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溢出,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阵极具穿透力的、属于某个过气流行歌曲的铃声,从王胖子口袋里炸响!这突兀的声响,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凝固的悲伤氛围。

胖子被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掏出一个厚重的、带外置天线的老式手机(这是他不知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宝贝”)。屏幕上“老娘”二字疯狂闪烁。

“喂……妈?” 胖子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没缓过来的颤抖。

“小硕!你个死孩子死哪儿去了?!”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王妈妈极具穿透力的、混合着担忧和怒火的咆哮,连站在旁边的林辰和叶知秋都听得一清二楚,“打你十几个电话都不接!你们班主任说你们仨半路下车了,这都晚上九点多了!你是不是又跟着林辰那小子瞎跑?我告诉你王硕,你现在要是不立刻出现在我面前,你看我……”

“妈!妈!你听我解释!” 胖子急得满头大汗,一边用手捂着话筒,一边压低声音飞快地编造理由,“是辰哥!辰哥他……对!他急性肠胃炎!刚才在车上吐得天昏地暗,人都虚脱了,我们没办法才下车找地方让他歇会儿!刚……刚缓过劲来!”

“肠胃炎?严不严重?你们现在在哪儿?旁边有药店吗?我让你爸开车过去!”

“别!千万别!” 胖子声音都劈叉了,“已经好多了!真的!我们这就打车回去!马上就到家!妈你先把饭热着!” 他几乎是哀求着,在王妈妈将信将疑、连珠炮似的叮嘱中,心惊胆战地挂断了电话,长长吁出一口气,像是刚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

这通充满了市井烟火气的电话,像一块粗糙的磨石,将四人从非日常的恐怖边缘,生生磨回了现实的粗糙地面。

与胖子家热火朝天的关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林辰和叶知秋周遭的冷清。

林辰掏出自己沉默的智能手机,屏幕漆黑,没有任何未读消息的红点。他父亲早年离家,音讯全无,母亲是常年奔波在外的销售,此刻或许正在某个酒桌上推杯换盏,或是在出差地的酒店里疲惫入睡,对他是否准时到家毫无概念。他早已习惯。

叶知秋也默默看了一眼自己最新款的手机,同样没有任何家人的未接来电。她父母是常驻海外的学者,隔着大洋和时差,亲情维系主要依靠定期汇入账户的生活费和礼节性的越洋电话。独居,是她生活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