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紧握着林辰那只正在崩解的左手,感觉自己仿佛握住的不是人类的手掌,而是一块不断渗出剧毒粘液的、冰寒刺骨的活体诅咒。无数痛苦的残响、暴戾的怨念,如同拥有实体的冰锥,顺着两人交握的手,疯狂地扎入她的灵魂深处。
她看到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自己眼前闪烁——父亲离去的背影在怨念中扭曲成嘲讽的鬼脸;母亲哭泣声化作尖锐的诅咒;深渊中无数枉死者的面孔对着她无声嘶吼……这些属于林辰的痛苦,此刻也成了她的酷刑。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握住林辰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掐入他龟裂的皮肤,渗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更加浓郁的暗紫色气息。
“叶姐!”王胖子看到叶知秋的状态,惊恐地想要上前,却被陈国栋死死拉住。
“别过去!那能量……会传染!”陈国栋脸色凝重,他能感觉到,以林辰和叶知秋为中心,一个更加不稳定、更加危险的能量场正在形成。
而此刻的林辰,在叶知秋那不顾一切的“闯入”和那句“吃糖”的“锚点”刺激下,那被无尽怨念淹没的意识深处,终于掀起了一丝剧烈的波澜。
“糖……”
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痛苦淹没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挣扎的萤火,在他混乱的脑海中亮起。那是在图书馆角落,他偷偷将薄荷糖放入她抽屉后,想象她发现时可能露出的、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讶异……那份微不足道的、带着少年笨拙的期许,在此刻,却成了对抗滔天怨念的唯一灯塔。
他左臂上疯狂蠕动的恐怖纹路,出现了刹那的凝滞。蔓延至脖颈的龟裂停止了扩张。那双异色的瞳孔中,疯狂的暗紫色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荡漾起来,属于林辰本我的、充满痛苦却依旧顽强的黑色,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开始驱逐那片代表沉沦的紫色。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那双正在激烈斗争的眼睛,对上了叶知秋那双因为承受巨大痛苦而失去焦距、却依旧死死望着他的眸子。
“……叶……知秋……”
破碎的、几乎无法辨认的音节,从他沾满暗紫色粘液的嘴唇中挤出。
他……认出了她!
然而,就在这希望之火刚刚燃起的瞬间——
那一直被刺激着的“别离之核”,仿佛感受到了某种终极的威胁,不是毁灭,而是“连接”与“唤醒”,其核心那旋转的黑暗漩涡骤然停止了转动!一股前所未有的、纯粹到极致的“别离”意念,如同宇宙初开时的寂灭之光,无声无息地爆发开来!
这不是能量的冲击,而是规则的抹杀!
目标是——切断林辰与叶知秋之间那刚刚重新建立的、脆弱的联系!
永诀……
冰冷的宣告,带着最终的审判意味,响彻所有人的灵魂。
叶知秋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作用在她与林辰交握的手上,那不是物理上的拉扯,而是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正在从概念层面,将她与林辰“相连”的这个事实,强行掰开、剥离、湮灭!
她紧握的手,手指开始变得麻木、透明,仿佛正在从现实中消失。她与林辰之间那微弱的精神链接,发出即将断裂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