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和马管事一脸戏谑的看着苏合,跟在后面离开。
待三人走远之后,苏合抬起头来,目光平静而幽深,看不出丝毫情绪。
陆九针犹豫了一下,重重的叹气道:“苏合,此事怎能相让?他明显是找个借口拖着而已,我等已经被动,怎么能将岐黄堂拱手让人啊?”
苏合看向陆九针,低声道:“管事,形势比人强,他们有备而来,你我抗衡不了。”
陆九针沉默了许久,脸色慢慢变得颓丧,仿佛一瞬间衰老了许多。
“你说的是……是我没用,武道修为不如人,连智谋也不行……苏合,我怕是要辜负帮主的期望了……”
苏合闭了闭眼,缓缓道:“管事,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陆九针看了苏合一眼,无力的挥了挥手。
苏合转身,沉默的离开了总舵。
刘管事三人坐在总舵对面的茶楼里,看着苏合低着头离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马管事冷笑了一声:“还以为是个多有种的人,谁想到是个废物!帮生算是看走眼了!”
王管事给刘朝宗倒了杯茶,微笑道:“此子不过尔尔,刘管事可以放心了!”
刘管事翘了翘唇角,端起茶轻轻吹了口气:“我也有些意外,原本听说他颇有些手段,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王管事道:“现在看来,已经没人能阻止我们的计划了,刘管事,属下要提前恭贺您了!等百草帮并入圣手宗,您可是首功!到时候,您必然是百草帮新的帮主啊!”
刘朝宗将茶杯放下,连连摆手:“我并非为一己尊荣,帮主年事已高,行事难免有些……糊涂,但他毕竟是我等的引路人,你我能有今日,也全靠了他……所以,我不求凌驾于帮主之上,也不在意是否能荣华富贵,只要百草帮能有个好的出路,我心足矣!”
王管事和马管事一起端起茶杯:“刘管事高风亮节,我等敬佩!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
苏合并没有回家,他先在县城里逛了一会儿,然后去了赵天虎家,在里面与赵天虎细谈了半个时辰。
出来后,去了花牛巷小院,看望小磊和小禾。
两人见到苏合十分高兴,抱着他又哭又笑,苏合笑呵呵跟两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然后将小磊喊到自己屋里,细细嘱咐了一番。
小磊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
离开花牛巷,苏合回了家跟大哥大嫂一起吃晚饭,饭是大嫂做的,漕帮送他们回来时,顺便一起送来了粮油米面还有调味酱料,半扇猪还有一只牛头,还有两大筐鲜鱼。
大哥苏昌山十分高兴,喝着漕帮送来的佳酿,不时感叹一声自己兄弟有出息,没用多久就有些醉了,被大嫂赶去了屋里睡觉。
吃完饭后,苏合说还有事要处理,嘱咐大嫂关好门,晚上就不回来了。
他先去了一趟城北杂市,买了一堆东西,然后又去了花牛巷,回到自己房中盘膝而坐,默默静心。
一直等到夜幕深沉,街上已经十分安静之时,苏合缓缓睁眼,慢慢起身。
他来到下午买的包裹前,从里面取出一件暗黑色布衣,灰色的头巾,仔仔细细的穿在身上,包住面容,对着镜子细细打量片刻。
然后轻轻推开门,到小磊和小禾房前轻轻敲了敲,听着小磊起身穿衣。
苏合走到院内,抬头眺望天空。
今夜无月,夜色浓郁而阴沉,空气中带着微微潮意。
风雨欲来。
苏合脚下轻轻一点,悄无声息的跃到了墙头上,四处张望了一番,几个起落,便朝着远处掠去。
他去的方向,正是百草帮城西药铺,回春堂。
刘朝宗是个难缠的对手,或许是自己赢了苍景,让他意识到自己不好对付提前发难,又或许苍景之事本与他无关,只是个巧合。但借圣手宗之手将帮主调走,再以雷霆之势掌控百草帮,甚至不惜直接以武力重创赵天虎,威逼陆九针……都彰显出此人不光有手段更有魄力,若是再按照之前设想的见招拆招,徐徐图之,恐怕没等到自己作出下一步,百草帮就已经彻底易主了。
下午被刘管事强逼交出岐黄堂掌柜之职时,苏合就在思索当前局面最大的困境在哪。
思来想去,最大的困境不是圣手宗虎视眈眈,也不是陆九针和赵天虎太弱,更不是帮内人心思变,暗流涌动……而是因为有刘朝宗在,所有的困境才会聚拢在一起,协同发力。
所以,解决问题的根本,就是要先解决掉刘朝宗。
此人不死,百草帮永无宁日。
哪怕现在并不是杀他的最好时机,但图穷匕见,已经没有退路了。
苏合迅速接近回春堂,离着还有十余丈距离之时,猛然施展鸳鸯抄水步,一个纵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的落在了回春堂的院墙上,接着脚下轻点,又荡起一道弧线,轻轻踩到了屋顶上。
苏合伏下身子,双眸闪烁如星辰,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环境。
天空中忽然滚过一声闷雷,淅淅索索的雨点随之飘落,整个临山县迅速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
苏合轻巧的一个翻身,跳到了最高处房屋的屋顶,目光缓缓扫视,发现了一处亮着灯的厢房。
雨越下越大,院内巡逻的侍卫抱怨一声,纷纷躲进了屋内避雨。
苏合连番轻点,数息之后,便来到了厢房顶上,接着轻巧的落地,迅速贴近正门,趴在门缝上倾听里面的声音。
“你少喝点吧!回头你姐夫来了,看见你喝醉了,又要不高兴!”
说话之人是一个妇人,声音温婉成熟。
“姐,姐夫都要当帮主了,还不能让我喝点酒,为,为他庆祝一下吗?”
苏合眉梢微挑,露出一丝讶色。
赵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