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竹楼外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陈默被吵醒时,看见疯和尚正蹲在灶台前,手里拿着个大铁勺,在锅里搅着什么,蒸腾的热气裹着米香飘过来——原来是在熬粥。
“醒啦?”疯和尚回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老族长说你今天要带灰棱去山下看看秋收,特意多放了把小米,熬得稠乎乎的,扛饿!”
石桌上摆着四个粗瓷碗,粥还冒着热气,上面撒着点咸菜碎。灰棱已经蹲在桌边,尾巴摇得像个小扇子,见陈默坐下,立马用脑袋蹭他的胳膊,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粥熬得好。”陈默舀了一勺,温热的米粥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比城里酒楼的燕窝粥还对味。”
“那是!”疯和尚得意地扬下巴,“我跟灶王爷求了半天,让他保佑粥熬得恰到好处。对了,老族长让我把这个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一看,是块巴掌大的玉佩,上面刻着个“守”字,玉质温润,摸起来暖暖的,“说这是玄老传下来的,戴着能安神。”
陈默把玉佩系在灰棱脖子上,小家伙立马原地转了个圈,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
吃过早饭,陈默带着灰棱往山下走。山路两旁的稻田已经黄了,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稻秆,几个农人正在田埂上忙碌,挥着镰刀割稻子,笑声顺着风飘过来。
“陈小哥来啦!”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直起身,擦了把汗,“快尝尝新打的稻子煮的饭,香得很!”
陈默笑着应下,蹲在田埂边,看他们割稻子。金黄的稻穗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握着阳光的重量。灰棱跑到田边的小溪里打滚,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陈默的裤脚,冰凉凉的,倒也清爽。
“今年收成好,”汉子喜滋滋地说,“多亏去年你帮我们修的水渠,不然这稻子哪能长得这么壮实。玄老说得对,守陵人不光要守着祭坛,还得护着这地里的庄稼,护着我们这些吃饭的人。”
陈默想起羊皮卷上的字,心里亮堂得很。他伸手接过汉子递来的稻穗,轻轻搓了搓,饱满的米粒滚落掌心,圆润洁白,像散落的珍珠。
“玄老说,”陈默看着米粒,声音轻轻的,却很清晰,“这地里长出来的,坛里酿出来的,灶上炒出来的,都是我们要守的东西。”
灰棱不知从哪儿叼来个熟透的野果,放在陈默手心,用脑袋蹭他的手背。远处传来疯和尚的大嗓门,喊着要他们回去吃午饭,声音在稻田上空荡开,惊起几只麻雀,扑棱棱飞向蓝天。
陈默握紧掌心的米粒,看了眼灰棱脖子上的玉佩,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他知道,新的故事,就藏在这稻穗里,在这笑声里,在灰棱摇尾巴的弧度里,正一点点展开呢。
汉子见陈默望着稻穗出神,递来一把镰刀:“试试?割稻子也是个手艺活,得顺着稻秆的劲儿,不然割得慢还费力气。”
陈默接过镰刀,木柄被岁月磨得光滑,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他学着汉子的样子,弓下腰,左手拢住一丛稻穗,右手的镰刀贴着地面轻轻一拉,“唰”的一声,金黄的稻秆便齐刷刷断了,带着草叶的清香扑进鼻腔。
灰棱蹲在旁边,歪着头看他,像是在评判动作标不标准。陈默割得有些笨拙,没几下就汗流浃背,额前的碎发粘在皮肤上,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