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赏你,是让你斟酌药性,而非让你擅用,更非让你以此为基础,调制这等……惑乱心神的邪香!”秦姑姑语气陡然转厉,“你脉象虚浮,眼神涣散,已是药毒初显之兆,还敢狡辩!”
云舒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药毒……他竟已中了毒?
秦姑姑不再看他,对侍女吩咐道:“带走。封了药庐,一应物件,仔细搜查。”
“不——!”云舒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挣扎着,却被侍女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他回头,看着那散落一地的香料药材,看着他精心调制的“雪中春信”香丸滚落尘埃,被他自己的脚踩碎,异香混合着绝望的气息,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
焚香以求荣,终引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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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窖暗牢。
赫连桀在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中,不知熬了多久。石片的热流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勉强护住他心脉不被冻僵,却无法驱散那深入骨髓的严寒与药鞭留下的、持续不断的、放大数倍的痛楚。
就在他意识即将再次沉入黑暗时,沉重的铁门突然发出了“咔哒”的开启声。
一丝微弱的光线投入,刺得他眯起了眼。
一名侍卫提着食盒走进来,态度冷漠地将一个冰冷的、硬如铁石的粗麦饼和一碗结着薄冰的水放在他面前的地上。
“吃。”侍卫吐出简短的字眼,便转身欲走。
赫连桀没有看那食物,只是用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那侍卫脚步一顿,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与你何干?一个将死之人,还是操心自己吧。”
将死之人?
赫连桀心猛地一沉。凌玄霜要杀他?
不,不对。若真要杀他,何必多此一举关入暗牢?
那侍卫似乎觉得他这落魄样子颇有意思,又多了一句:“云侍君私用禁药,证据确凿,已被拿下。你们这些侍君,一个个的,都不安分。”
说完,不再停留,铁门再次合拢,黑暗重新降临。
云舒?私用禁药?
赫连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碧的眼眸在黑暗中闪了闪。原来那残香……源头在此。
凌玄霜借云舒之事发难,清洗内院?还是……另有目的?
他缓缓伸手,摸索到那个冰冷的粗麦饼,没有吃,只是紧紧攥住,如同攥住一丝与外界的、微弱的联系。
焚香者已自噬,而这冰牢中的困兽,仍在黑暗中,舔舐着伤口,等待着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