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的脸色“唰”地白了。
“云侍君,”秦姑姑打开锦盒,里面三枚凝髓膏赫然少了一枚,“王爷问你,此物用后,感觉如何?”
云舒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回、回姑姑,奴……奴只觉得经脉暖融,精神……精神好了许多……”
“哦?”秦姑姑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暖融?没有其他感觉?譬如……经脉偶有滞涩,指尖时有麻痹?”
云舒猛地抬头,眼中尽是惊恐。她怎么知道?!
秦姑姑合上锦盒,声音冰冷:“此药性烈,掺杂了几味虎狼之材,虽能短暂激发元气,久服却会损毁根基。王爷赏你,是让你斟酌使用,以作钻研药性之参详,谁准你擅自服食?”
云舒如遭雷击,浑身冰凉。不是赏赐……是……试药?
“念你初犯,禁足药庐半月,抄写《本草辨性》十遍。”秦姑姑起身,垂眸看着他,“云侍君,莫要仗着些许天分,便忘了自己的本分。王爷身边,从不留不识进退之人。”
侍女上前,将失魂落魄的云舒“扶”起,带离冰心堂。
他回头,只看到那紧闭的殿门,和秦姑姑毫无表情的脸。
原来,他所以为的“特殊”,不过是试药的侥幸。那点可怜的“期许”,顷刻间,碎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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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寒寂院的石门再次被无声推开。
这一次,来的不是送馊食的仆役,也不是神秘的接济者。
凌玄霜披着墨色大氅,立于门外风雪中,未踏入院内,只隔着一道门槛,看着角落里靠坐的赫连桀。她目光落在他腕间那沉寂的墨玉环上,停留了一瞬。
“看来,这寒寂院的寒气,也未能让你冷静。”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赫连桀耳中。
赫连桀抬起头,深碧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与她相对,没有畏惧,只有一片沉冷的冰原。
凌玄霜微微抬手,一枚冰棱自她指尖凝结,激射而出,并非射向赫连桀,而是打在他身侧墙壁上,留下一个深坑,冰屑四溅。
“本王给你两个选择。”她语气平淡,如同在讨论天气,“继续在此磋磨,直到骨销形立。或者……”她顿了顿,凤眸微眯,“三日后,北漠使团离京,城外十里亭,你去送行。”
赫连桀瞳孔骤然收缩。
送行?让他去见北漠使团?凌玄霜想做什么?是试探?是折辱?还是……另有图谋?
“好好想想。”凌玄霜留下这句话,转身融入风雪,石门缓缓合拢。
赫连桀攥紧了拳,掌心那枚黑石硌得生疼。体内那股新生的、微弱却坚韧的力量,无声地流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