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凌玄霜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补充道,“能否扛过这药力,看你自己的造化。若扛不过……”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昭然若揭。
这是一步险棋。接受,可能被那霸道的药力彻底摧毁;不接受,则坐实了“无用”,下场同样堪忧。
凌玄霜不再多言,转身,衣裙曳地,向殿外走去。
“好好‘休养’。”最后三个字,带着冰冷的余韵,消散在关门声中。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赫连桀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他缓缓睁开眼,望着那扇紧闭的殿门,眼中最后一丝伪装出来的虚弱迅速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与决绝。
冰续草……北漠使团……
他想起祭天大典前,青鸾衔来的那卷诏书,想起归途上那场针对侍从的、疑点重重的刺杀,想起萧清弦肩头那支冷箭……
这一切,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凌玄霜将他这件“残器”,重新摆上了棋盘。而这一次,棋局似乎更大,牵扯更广。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的棋子。自断经脉,虽代价惨重,却也为他争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一丝……主动落子的可能。
冰续草固然凶险,但若能借此机会,暗中引导药力,或许不仅能修复部分经脉,还能……进一步“污染”那已被削弱的冰髓刻纹?
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艰难地抬起手,抹去嘴角凝固的血痂,感受着体内那两缕蛰伏的异变冰丝和石片微弱的暖流。
残器又如何?
只要尚存一息,他便要在这绝境之中,走出一条生路。
他闭上眼,不再去想那未知的凶险,而是将所有心神,都沉入对体内状况的感知与推演之中。
冰续草……北漠秘法……
或许,他该想办法,再见萧清弦一面。
夜色,透过窗棂,洒落在偏殿冰冷的地面上,映出一片清辉,也映出榻上那人苍白脸上,那双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的、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