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彻底崩溃,功亏一篑的瞬间——
腰间石片,再次传来那股苍凉古老的暖流。
这一次,它没有试图修复那被破坏的经脉,而是如同最冷静的旁观者,精准地护住了他最后一线心脉生机,同时,将其一部分能量,悄无声息地“嫁接”到了那几处断裂的经脉缺口处,形成了一种极其隐晦的、与冰髓刻纹能量性质截然不同的“疤痕”组织。
这“疤痕”组织,巧妙地“欺骗”了冰髓刻纹,让它认为这些经脉节点确实已彻底损毁,无法再顺畅传导它的掌控之力。刻纹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那无孔不入的掌控感,也随之出现了明显的滞涩与削弱!
成功了……至少是暂时成功了!
赫连桀脱力地向前栽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代价是巨大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陶器,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流逝,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笼罩了他。冰刃之气几乎消散殆尽,只剩下石片那点微弱的暖流,还在顽强地维持着他一线生机。
但与此同时,那令人窒息的、来自凌玄霜的绝对掌控感,确实减弱了!虽然刻纹依旧存在,依旧能带来刺痛与警告,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同直接攥住了他的灵魂核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
寒寂院外传来了脚步声,是秦姑姑,带着两名面无表情的粗使仆妇。
她们推开门,看到倒在地上一身狼藉、气息奄奄的赫连桀,秦姑姑刻板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皱了皱眉。
“拾掇干净,抬去冰心堂偏殿。”她冷声吩咐,语气如同在处置一件破损的家具。
仆妇上前,毫不怜惜地将赫连桀架起。
赫连桀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她们摆布。他闭着眼,感受着身体的剧痛与虚弱,也感受着那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喘息的空间。
他被抬到了一间充斥着浓郁药味的偏殿,这里似乎是临时安置伤患的地方。仆妇将他扔在一张硬榻上,便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他一人,以及萦绕不散的药味和冰冷。
他缓缓睁开眼,望着头顶雕刻着繁复冰棱花纹的殿顶,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冰冷弧度的笑。
断脉求存。
他赌赢了第一步。
凌玄霜会如何应对这件出现了“严重瑕疵”的器物?是彻底废弃,还是……尝试以更残酷的方式“修复”?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件完美无瑕、任由雕琢的冰器。他是一块布满裂痕、内里却藏着毒刺的碎玉。
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停在殿门外。
这一次的气息,冰冷,浩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凌玄霜,来了。
赫连桀闭上眼,调整着呼吸,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经脉尽断、意识模糊的重伤之人。
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