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试图进一步感知那几处节点的具体结构时,锁情铃的音韵骤然变得急促、微弱,仿佛受到了某种干扰。石片传来的能量也随之波动了一下。
赫连桀心头一凛,立刻切断了所有异常的意念探知,将意识重新沉入伪装的重伤昏迷状态。
几乎就在他完成伪装的下一秒,寒寂院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几乎融于夜风的脚步声。不是巡逻侍卫沉重规律的步伐,而是某种……刻意收敛了气息的靠近。
一道阴影,笼罩在石床前。
没有点灯,只有窗外渗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一个修长而模糊的轮廓。
不是凌玄霜,也不是楚瑜或秦姑姑。
那身影在他床边静立了片刻,似乎在观察他的状态。随后,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腕脉。
赫连桀屏住呼吸,将体内所有气息收敛到极致,连心跳都几乎停滞,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被剧痛和药力折磨至深度昏迷的人。
把脉的手指停留了数息,指尖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探入,但并未深入探查他丹田或骨髓刻纹,似乎只是在确认他身体受损和药力发作的程度。
片刻后,那手指移开。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随即,一枚冰凉、细小、类似药丸的东西,被悄然塞入了他的唇间。那东西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流,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并非解毒,而是以一种极其温和的方式,护住了他几近枯竭的心脉元气,减轻了部分表层的痛苦。
做完这一切,那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去,融入外面的黑暗。
寒寂院内,重归死寂。
赫连桀依旧保持着昏迷的姿态,内心却已波澜起伏。
来人是谁?萧清弦?他送来这护住心脉的药物,是示好,还是为了保住他这枚“棋子”不至于提前报废?那声叹息,又蕴含着怎样的情绪?
而最关键的是,锁情铃与石片的共鸣,云舒无意间送来的“问题”汤药,阴差阳错地,竟然为他打开了一扇窥探冰髓刻纹破绽的“窗”!
这究竟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还是另一个更加深邃的陷阱的开端?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能再仅仅依靠蛮力反抗。他需要更深的隐忍,更精密的算计,以及……抓住这由铃声与石片共同揭示的、微乎其微的“天隙”。
夜还很长,痛苦依旧萦绕,但赫连桀紧闭的眼睫之下,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某种冰冷而锐利的东西,已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