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玉符惊变(1 / 2)

琼华宫的喧嚣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壁,模糊而遥远。赫连桀垂首立在凌玄霜身后,感官却异常清晰地将殿内每一道投向他的视线——好奇的、鄙夷的、怜悯的,尤其是北漠使团那边难以掩饰的震惊与痛惜——都放大成了刺骨的寒针,扎在他早已麻木的尊严之上。

袖中那枚玉符,在经历了方才那杯“赏酒”的极致屈辱后,已彻底冰凉,死寂得如同他此刻的心。骨髓深处的冰髓刻纹稳定地散发着寒意,既是枷锁,也奇异地让他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宴席仍在继续,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凌玄霜偶尔与女帝或近臣低语,侧脸在宫灯映照下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毫无波澜。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身后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凌迟的赫连桀,仿佛他只是一尊无关紧要的摆设。

直到女帝似有些倦了,抬手示意乐声稍歇,目光掠过席间,随意问道:“北漠今年除了例贡,可还有什么新奇玩意儿?朕记得,北漠雪山深处,似乎产一种会发光的玉石?”

副使察哈尔刚经历献舞之辱,脸色依旧苍白,闻言连忙起身,恭敬回道:“回陛下,确有此玉,名为‘月华石’,因其在暗处能散发柔和清辉,如月华流淌而得名。只是此玉极难开采,深埋于雪线之上险峻之处,今年……未能寻得品相上佳的,故未敢献于御前。”

女帝闻言,略显失望,淡淡“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凌玄霜却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如冰珠落玉盘,清脆却带着寒意,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陛下,月华石虽难得,但北漠王子身上,说不定倒藏着更有趣的东西。”她说着,缓缓转过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冰锥,直刺赫连桀。

刹那间,赫连桀感觉周身空气都凝固了!骨髓深处的刻纹猛地一胀,传来清晰的警告刺痛!

她知道了?她发现萧清弦给的玉符了?

不可能!他自认隐藏得极好,气息也完全收敛!

凌玄霜并未看他袖口,而是凝视着他低垂的脸,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近处的人听清:“赫连桀,本王记得,你北漠王族成年时,似乎会获赠一枚传承玉珏,以象征身份与力量?你那枚玉珏,如今何在?”

传承玉珏?

赫连桀心头猛地一松,随即又被更大的荒谬和悲凉淹没。他那枚象征王子身份的传承玉珏,早在王庭覆灭、他被俘之时,便已被凤栖的军官搜走,不知所踪。凌玄霜此刻提起,无非是换个方式,再次当众剥开他的伤口,提醒他和他曾经的族人们,他如今一无所有的境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声音沙哑而平板:“回王爷,罪臣……早已不配拥有此物。”

“哦?”凌玄霜尾音微扬,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是不配,还是……弄丢了?”她目光扫过下方脸色更加难看的北漠使团,“若是弄丢了,倒是可惜。毕竟,也算是北漠的一件古物。”

这话语如同软鞭,抽在北漠使臣和赫连桀的心上。察哈尔等人死死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赫连桀沉默不语。他知道,任何回应都只会带来更多的羞辱。

凌玄霜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目光重新转向女帝,语气恢复平淡:“看来是找不回来了。可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针对赫连桀的刁难暂时告一段落时,异变突生!

许是方才心神激荡,气息紊乱,又或许是那冰髓刻纹在凌玄霜刻意引动下产生了某种微妙干扰,赫连桀只觉得袖中一滑,那枚被他紧紧攥着的、属于萧清弦的普通玉符,竟毫无预兆地从他袖口的缝隙中滑落!

“啪嗒。”

一声轻响,在略显安静的此刻,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