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肋骨的断裂声,在极致的寂静与寒冷中,清晰得令人牙酸。赫连桀伏在玄冰台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尖锐的痛楚,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如同吞咽着无数细小的冰刃。
那钻入体内的霜色游龙并未因造成创伤而消散,反而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更加疯狂地在他受损的经脉与骨骼间窜动、撕扯。断续膏的余毒与地脉寒气混合,演化出的冰刺不仅停留在右肩,更向着心脉附近蔓延,带来一种濒临冻结和撕裂的双重折磨。
意识在剧痛与严寒中浮沉,视野里尽是扭曲的光斑和弥漫的寒雾。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于黑暗之际,腰间那枚石片再次传来异动。这一次,并非温润的凉意,而是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吸力。它不再是被动地提纯反哺,而是主动地、近乎贪婪地汲取着那些在他体内肆虐的、混合了断续膏毒素的异种寒气!
石片表面的纹路微微发亮,触手一片灼烫,仿佛被注入了某种能量。而赫连桀体内,那原本狂暴的霜龙寒气,竟被这股吸力强行剥离、驯服,化作一道道更加精纯、却也更加冰冷的能量流,不再是破坏,而是以一种霸道的方式,开始冲刷、浸润他断裂的肋骨和受损的经脉!
这个过程,比单纯的破坏更加痛苦。如同将碎裂的骨头重新碾磨成粉,再以寒冰为粘合剂,强行重塑。他能清晰地“听”到体内传来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冻结与愈合的声响。新生的骨骼与经脉,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冰蓝色,变得更加坚韧,却也散发着永不消散的寒意。
“断续膏……本是本王埋下的暗棋。”
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不是通过耳膜,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里!是凌玄霜!
“若非借地脉寒气与石片之力激发,它本该在你试图冲击更高境界时,彻底废掉你的丹田。”
真相如同最冷的冰锥,刺穿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原来,从他踏入宸王府,不,或许从他接受那看似救命的“断续膏”开始,他就始终活在凌玄霜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连他自以为隐秘的伤势,都是她早已布下的陷阱。
愤怒与寒意交织,却奇异地没有让他崩溃,反而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最后一丝幻想,只剩下无比清晰的、冰冷的恨意与求生欲。
就在这时,另一种声音,极其微弱,却顽强地穿透了肉体的痛苦与精神的冲击,钻入他的耳中。
是笛声。
一缕若有若无、清越孤高的笛音,不知从何处飘来,曲调古朴苍凉,带着一种隐而不发的锐气,正是《破阵曲》的起调!这笛音与云舒那扰人心神的锁情铃截然不同,它似乎能与这地脉寒气产生某种共鸣,音波过处,竟让他体内那被石片引导的、冰冷重塑的过程,加快了一丝,也顺畅了一丝。
是萧清弦!